“哎呀,您的眼睛紅了。”
“抱歉,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啊,好,慢走,警官先生。”
“奇怪,怎么突然”
他開頭還保持勻速走動,隨后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雙腿機械地交錯著,在朗朗明月的照耀下狂奔,織田作仰頭,看著黑沉的天空,東京的污染讓天上沒有哪怕一顆星星,只有大片大片霓虹燈渲染出的光絲。
從他的喉嚨中,發出了近乎野獸悲鳴的哀慟聲,上一次他是什么時候發出這種聲音的好像是在意識到“人死亡是一件悲傷的事”那時候吧。
太宰治的微笑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上,織田作身邊的人,包括津島修治在內的所有人都默契地盡量不談論他,不讓他的照片出現在周圍,因為那實在是太令人痛苦了,光是想到他的離開,夏目漱石就會變得蒼老,津島修治就會眼神黑沉一言不發,種田山頭火就會點燃戒了多年的煙草。
[他是那樣好的一個人。]
[卻已經不在人世間了。]
光是想到這件事,織田作就疼痛得連靈魂都在顫抖。
一道黑影躥進教室里。
“它”甚至沒有開燈,借著夜幕的遮掩在教室里摸索,現在外面完全黑了,樓道上的燈也沒有打開,教室里唯一的光源,就是月光,橫濱今天是多云天氣,月亮被厚厚的云層遮蔽,又沒有風吹動,于是光變得更加暗淡,從走廊往教室看,絕對無法發現有人在里面,就算視線適應了黑暗環境,也只能看見一道模糊的影子吧。
那道黑影仿佛習慣了夜色,又或者它實在是對教室內的構造太熟悉了,堅定地走到某張課桌前,彎腰伸手在桌肚子里翻找,它的翻找速度并不快,手指需要細細地撫摸,才能分辨出筆記本與筆記本間有什么不同,因為每多回一次教室就多一次危險,它必須一次找對帶走正確的文件,而不回頭第二次。
[啊。]它在心中小聲歡呼。
[找到了。]
它露出會心的笑,并將畫冊藏入懷中,東海被帶走的速度實在太快,而他們這些學生被勒令除了手機之外什么都不能帶到禮堂里,進教學樓沒有想象得容易,警衛在門口和樓梯道間巡邏,還好它知道秘密通道,直接通向教室所在的樓層,而警力也沒有多到能在每一層駐守。
此外,它相信,自己一定是被神明庇佑的,要不然過去的行為怎么能那么順利。
[我做的都是善行啊,因為是善行,就算是神明大人也會幫助我吧。]
“咔嗒”在寂靜的夜晚中,一點兒呼吸聲都會被無限放大,更不用說是按下開關的聲音了,它的心狠狠地顫動兩下,想要出聲,卻又不知道說些什么。
教室的白織燈在燈管閃爍幾下后亮起,它視覺捕捉到了燈才打開時燈管發紫的瞬間,刺目的燈光對適應黑暗的視覺很不友好,高原普麗竟然流了幾滴眼淚。
“晚上好啊,高原同學。”穿著校服的少年坐在桌子上,他盤腿坐著,下半身是黑色西裝褲,上半身外套脫了,只留下一件襯衫,手才從開關上移開,撐在背后,自稱為“太宰治”的少年眼睛微微瞇著,幾縷黑色的頭發游蕩在額頭前,他瞇眼睛,像是在看什么好戲,那副姿態映在高原普麗的眼中。
[像貓一樣。]
[還是一只黑色的貓。]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警察已經禁止進入教學樓了對吧,高原同學作為優等生,出現在這里很怪哦。”
“太宰同學才是,明明我們都在這里,出現一點也不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