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島修治梗著脖子,沒有道謝,他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人走遠了,瀟灑的老年人便換了個姿勢,他半躺在地上,手肘支撐臉頰,另一只手端著煙槍,兩根手指精妙地佇在細長的,被鍍上金箔的桿上。
煙霧繚繞,熏人的煙,像是香爐峰的紫煙,盤旋飄渺向上飛。
他在心里默默給自己打拍子,口中竟唱起《敦盛》。
“人生五十年,如夢似幻般,一度得生者,豈有不滅乎——”
他似乎是高興了,喟嘆似的拖長音:“豈有不滅乎——”
身后,白光乍現。
刀刃,直切。
“咚——”
頭顱,滾落在地。
……
[津島修治、津島修治、津島修治……]
他展開卷軸,不住念叨自己的名字,原因不大清楚,就算是問自己也不知心底的焦躁從何而來,他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已經隱隱明白父親取名的特殊之處,卻也沒看清到底。
[津島修治,津島原右衛門,在這里!]
他的手指順著布帛一路向后移動,終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再往前看看,是母親的名字,還有父親的名字,與父親名字并列的地方,是塊黑斑。
黑斑圖得太厚,也太用力了,無論用怎樣的方法,它底下曾經寫著什么字都無從得知,墨點中似乎承載了人的憤恨,千萬思緒都困于其中。
他了然地想:[果然,是兄弟嗎?]
[雖然沒查到太多,一會兒還是給他道謝吧。]他想著,[給社會學老頭兒。]
“啊————!!!”
惠子的尖叫聲,劃破長空。
第102章
惠子小姐趴在老頭的胸膛上,嗚嗚嗚地哭。
說是胸膛,卻也蓋了一層白布,人滾遠的頭顱被拾起來,放在身體邊上,仆婦用張寬大的白布蓋住了老人的身體,給他最后的體面。
看惠子小姐哀慟的模樣,再聯想到兩人肖似的下半張臉,不會有任何人懷疑他們的血緣關系。
[怎么會有這樣的事?]她幾乎是茫然地想,[爸爸、爸爸怎么就忽然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