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人從世界各地來,你不能指望他們都掌握俄語著門技能。”他說,“尤其是美國人,他們不是很討厭蘇聯相關的一切嗎?”他促狹笑說,“當然了,我們一群人都沒有戴耳麥,只有你沒聽懂他說了什么,蛞蝓君,果然人跟蛞蝓的差別還很大。”
好了,中原中也打人了。
太宰嘆息似的說:“你干嘛老撩他。”也沒有多做阻攔,就任他們打鬧。
不過……
[交換品嗎?]
……
論對孩子的管教,森鷗外與太宰治都是放手派,大人們做自己的事情去了,而孩子則在船上撒腿狂奔,太宰治甚至將房屋的鑰匙留給津島修治:“如果有需要自己回去。”他說完就閃進人堆里。
中原中也原本說要履行自己的任務,一刻不歇地保護森鷗外,哪想他有這心,當事人卻不配合,笑著說“保鏢工作是從第三天拍賣開始的,現在就好好去玩吧中也君”,人也跑了個沒影,中原中也氣無處發泄,只能給自己找樂子,他想想說先把浩大的游輪參觀一遍,再決定要去做什么。
[我改變主意了。]中原中也看眼前的津島修治,眼皮子直跳彈,他忽然理解了漢語詞匯冤家路窄的含義,并為漢學的博大精深而傾倒。
“啊,竟然又見面了。”津島修治坐在賭桌前,他身子不過成年人三分之二高,卻把高腳凳坐得有模有樣,人手兩邊堆滿了籌碼,一切都讓賭桌上的其他客人眼紅。
中原中也看他得意洋洋,恨不得一拳把人揍飯在地再踹幾腳,但他沒說,只是冷冷看人幾眼,想回去打自己的小鋼珠。
“不來玩一把嗎,蛞蝓君。”他挑釁了好幾句都沒接著出牌,坐在津島修治對面的青年率先表達自己的不愉快,澀澤龍彥同太宰治年紀一般,卻在異能力者中混得風生水起,他催促津島修治說,“你要還有什么招數,就快些。”他意氣風還年輕得過分,天才若有些怪癖完全可理解,澀澤龍彥就是能顛覆世界的天才。
同一桌上的成年人節節敗退,中原中也還沒走遠就不肯再上賭桌了。
“嗯——”中原中也就回頭看一眼,只見一抹蒼白的剪影從身邊劃過,單薄得像抹幽靈。他看雙手雙腳戴著鐐銬的孩子坐到賭桌前,用充滿俄羅斯風情的英文說:“加我一個吧。”
費奧多爾仰頭的姿態,像祈求上帝憐憫的圣子像。
第132章
7月16日
21:00pm
津島修治定定看費奧多爾,他的打扮與在場人皆不相同,澀澤龍彥不說,穿白色燕尾服,全身上下唯有束縛襯衣的小馬甲是黑色;津島修治又恰恰相反,太宰治從來沒有限定他的穿著打扮,他卻無師自通愛上了英倫風的小禮服,外套、領結、短褲、皮鞋都是黑色,只有襯衣是白的;中原中也穿他貧民窟的一套,普通的窄外套,普通的收口牛仔褲,放在人堆中同他有相似打扮的人太多,在船上倒成了絕無僅有的,有人說他是“野孩子”,以諷刺他庶民式的穿著。
但與費奧多爾比起來,中原中也又好太多。
你看費奧多爾第一眼,腦海中的初印象就是“不健康”,他骨骼纖細,皮膚又太蒼白,縱觀全身不說瘦骨嶙峋,卻也是病弱的。他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囚服還是醫院服,底白色,有淺藍色的粗條紋,衣服太大了,不符合孩子的尺碼,穿在他身上空空蕩蕩的,像骨頭架子撐起大風衣。鋼鐵打造的鐐銬束縛住他的手腕腳腕,冰冷而情、色,有特殊嗜好的人會喜歡這一幕,他的四肢太過纖細,輕輕一折就能把腕骨折斷,津島修治聯想到了某些情景,在天空翱翔的鳥兒被彈弓擊中翅膀,羽翼痛苦地皺成一團,再從明朗而空無一物的天上墜落,像一顆滑落人間的流星。
澀澤龍彥也不說話,他用充滿興趣的眼神看費奧多爾,說:“可以啊。”此人略有唯我獨尊的習性,故不將他人的想法考慮在內。
津島修治也笑盈盈的,他不說話。
桌上除他倆之外還有一成年人,他已被眾人無視了。
中原中也遠遠看著,他本想直接離開,但在費奧多爾走入會廳后,情況發生了微妙的轉變,賭場中的人用眼角的余光關注古怪的一桌,人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