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在霧中狂奔,一邊走一邊喊:“有沒有人!喂,有沒有人!”
事情有變,直到剛才為止,他還能聽見人與人搏斗之聲,野獸般的嘶吼、肉體的碰撞之類,在某個時間點后聲音都消失了。
也不能這么說,他過一會兒又聽見響聲,從遠處傳來的,照例是打斗,動靜非凡,中原中也確定自己的視力沒問題,他看見了迷蒙的螢火在霧中明滅不定。
[異能力?]中原中也心中念叨,卻也見怪不怪,世界上異能力者千千萬,憑什么幽靈船上就沒有?
然而下一秒,他就隱約了解到與異能力者戰斗的是什么,在中原中也面前,身軀龐大的蛇類拔地而起,它背上有鱗甲,鱗甲冒著兵戈的鐵銹氣,鱗甲之上又負一層紅光,紅光他看著太眼熟了,被他異能抬起的石塊哪個不冒紅光?
中原中也的記憶有斷層,打他有意識起自己就是幼童的形態,至于藏在他靈魂深處的荒霸吐,他了解不多,僅停留在“知道姓名”與“自己是容器”兩層次。他私下認為知道名字就可以查到很多,為此中原中也多次溜入東京國立圖書館內,尋找荒霸吐的資料。
日本神明眾多,神系混亂,一名字牽扯出不少傳奇史料,他先查到了“斗尖荒霸吐”,是日本傳說中的神槍,槍上寄宿土著神,邪馬臺國的土著供奉荒霸吐神。還有史料將其與荒神聯系在一起,荒神的指向更加多元化,有說是掌管火的神明,有說是帶來災厄的神明,還有什么掌握山川河流小神的說法,他就算是埋頭苦思敏想三天三夜,也無法理清邏輯,若中原中也再大一點,又有合理的身份,再加上時間充裕,說不定就去訪問民俗學家了,他是個聰明人,很明白“知識就是力量”,對貧民窟常有的反智論斷不感興趣,只可惜中原中也年紀太小,又拖著大累贅“羊”,探尋計劃暫時擱淺。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卷史料中將荒神的形象具體化,就是蛇,巨大的蛇,而現在,呈現在他面前的就是蛇,他吐蛇信子,口滴涎水,背上的鱗甲——哪里是鱗甲,分明是神槍的刃。
他在心中嘲笑,異能力的實體也太沒新意,干脆把與荒神有關的傳說特質糅合在一起。
“正好。”他毫不畏懼,掰掰手指頭,作活動筋骨動作,“在船上憋了這么多天,是時候要運動運動了。”懸掛在嘴角的笑容相當自信,“我早就想會會你了,冒牌荒神!”
/他永遠熱血,永遠光輝,永遠強大。/
太宰治在書頁上如是寫道。
他提筆思考一會兒,最后決定寫上大段的分析與心理描寫,在太宰手下,“書”不是書,它是最簡單的筆記本,記錄工具,甚至還沒有橫條格,對此太宰治不太愉快,他喜歡把字寫得漂漂亮亮,這可能是童年教育的遺留物。
/我很喜歡中也君,是長輩對晚輩的喜歡,消太當年看我說不定就如此,富有潛力的后輩,性格、處事方法完全不同,甚至與我走倆極端,看他卻忍不住心生歡喜,人都是愛自己不曾擁有的事物,這句話說得很好,人就是貪婪的。
對中也君的喜愛像是看見了石縫里長出的花,殘酷頑強且美,他跟修治君的相處可說是犬猿之仲,他們彼此都不會承認是對方的朋友,卻有默契,會一起擊敗強大的敵人,1+1效用大于2。
我希望修治君是被花劈開的頑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