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普麗找到我,跟我說“不行,東海,你要參與學長們的交際圈,再不行也要跟班上同學打成一片,要不然你會被孤立。”]
她當時的表情是什么樣的?我好好回憶了一下,發現腦子里只有一片模糊的影子,她不是我關注的東西,她來提醒我時,我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又要坑害我”“我跟她很熟嗎”。
“哦。”結果我只是慢吞吞的回答。
后來發生的事情證明,起碼在那一天高原普麗是真的想要幫助我,她過早地了解了這所學校的真相,明晰自然界的生存規律,知道自詡為征服者的人要通過欺凌弱小來確立自己的地位,也知道人是社會性動物,若不參與抱團就會被獵捕。
因為一些原因,我被高年級的學長厭惡了,我實在想不清楚原因,可能是他讓我做一件事,我卻拒絕了,媽媽說我骨子里就是日本人,信奉“不去打擾別人”,同時我也拒絕他人“打擾自己”,像是些紳士的、熱心的人做的事情我不會去做。
[其實我以前不那樣,這是后遺癥。]
總之,不知怎么回事,僅僅幾天全班人就都知道我被高年級的學長厭惡了,他們興奮地交頭接耳,像是發現了有意思的玩具,看我的眼神也充斥著某種病態的興奮,隨后我成為了所有人取樂的對象,一些人會無視我,他們已經是班上少見的具有良心的好人。
老師也不會幫助我,甚至躲避我,我知道他們在這學校是弱勢群體。
[聽媽媽說,我是個非常敏感的人,從小開始就那樣,我不能辨別什么人是討厭我,可能絕大多數人都對我沒有好感吧,但我一定清楚,誰是真心想要幫助我的,只可惜,就算是父母對我的關愛也十分有限,他們更愛春生一點。]
[現代人常說“不被愛的”“被遺忘的人”說的就是我這樣的。]
東海翔太認為自己是理性的人,他絕非時人常說的浪漫主義者,不信“天生我才必有用”,與生具來的敏感在他看來十分雞肋。
但是、但是……
五月,他的宿舍被人闖入了,包括床墊在內的一眾生活用品被從三樓掀翻,扔下來,生活老師根本不管犯人,他們先在東海翔太的陽臺上耀武揚威,喊著:“竟然沒被打到,真遺憾啊。”遂笑成一團。
[那時候的我已經不會憤怒了,這段時間中受到的校園暴力太多,我又不是很喜歡反抗的性格,從我的角度來說,只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其他人,然后弓起腰背,收拾好殘存的文具,再度逃跑。]
只是這回,他們要更加猖獗,竟然把床墊抬起,根本不管從三樓扔下的床墊會不會砸到人,直接推下來。
饒是東海翔太也被驚到了,他的運動神經不好,卻也用盡全力轉頭跑,就怕被砸到,然而根據墨菲效應,越是畏懼什么,什么就會來,不用回頭他就能感覺到,沉重的床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危險!“聲音是從腦后傳來的,大力猛地侵襲他的腰背,不是被床墊砸中倒地不起,而是溫暖且富有力量的雙手攬住他的腰背,并順著慣性向前。
[得、得救了。]
[我想活著的欲望并不強盛,卻也不想死于床墊下落,更何況,要是沒有死,僅僅是殘疾怎么辦,脊椎骨斷裂,難道在輪椅上活一輩子嗎。]
在安定后,我努力支撐起身體,想看看救我的人是誰,就算是我也明白,被人救后是要道謝的。
[不知怎么的,還聽見了許多雜聲,眼角的余光瞥向周圍,竟發現學生從四面八方奔過來,嘴里不知道喊些什么。]
[難道救我的人挺有身份?]
“太危險了。”他聽見身邊的人說。
“就算是死,死于被床墊砸死,也過于痛苦,是完全欣賞不來的死法。”
他伸出手說:“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