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臉平靜地抬頭:“你最好不要嘲笑我被懲罰的事。”
津島修治才把東海從廁所隔間里放出來,因為一下午都沒有見到人才去尋找,而被關了三小時的人還很坦然,也就是在崇明高中才會出現的情況。
他被一些人報復了,那些人應該不是小石的擁躉,但同樣看不慣東海的張狂。
“沒有。”津島修治笑著說,“只是,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啊。”
[意義不明。]
東海很晚才回到宿舍,他宿舍是兩人間,卻只有自己一個人住,倒不是校方出于好心,二是他人躲他如躲瘟神,誰都不肯一起。
[如果跟東海一起住,也會被牽連吧。]
在監管得力的前提下,他的宿舍切還算是凈土,進門,換下校服外套掛在門背后,他盯著放留聲機的盒子看了許久,到底沒有拿出來,今晚他不想放任自己擦拭留聲機跟黑膠唱片,有的時候東海會清晰地意識到,這種行為與愛好是病態的。
[是過去的殘影。]
他盯著盒子看了半晌,最后還是把自己埋在柔軟的床墊上,陷入動蕩不安的睡眠。
……
夢中的東海翔太處在一片黑暗中,他聽見老電影膠片咔嚓咔嚓輪轉的聲音,面前也投射下一團光圈。
電影開幕了。
[我的國中時代,簡單說來是出現實主義悲劇。]
黑白熒幕上投射出了一名學生,孤零零地走在通向校園的走道上,前后左右有人,同學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說些快活的話,他們臉都是模糊的,看不清表情,笑聲卻傳進人耳中,東海身邊是真空帶。
[其實也沒受什么欺負,只是沒有人愿意跟我相處而已。]
[怪人、怪胎、麻桿,本質上稱呼是沒有問題的,我就是這樣的人。]東海能認清現狀,他被排斥的現狀,自己要負百分之九十的責任,他的性格陰沉,像長在暗處的蘑菇。
[即便如此,我卻不是不會感到孤獨,國中時在想什么?大概在等憑空跳出一理解我的人,能夠像溫柔的圣母一樣包容我,填補我的孤獨。]
本質上,我是缺愛的。
學校的老師對我態度一般,數學老師英語老師態度平平,也就國文老師熱切點,他是三十前代的男青年,沒有結婚,戴副框架眼鏡,很斯文。
“最近生活上,有什么不好的嗎?”
“要多吃點蔬菜啊,東海君。”
“這篇作文寫得很好,想要參加征文比賽嗎,東海君。”
[他會輕言細語地跟我說話,像潤物細無聲的雨一樣關懷我,不僅僅是我,寺老師對班上任何人都一樣,他像天上的慈父,平等愛著班上的人。]
[高原是語文課代表,相對其他人,老師對高原更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