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奇道:“他有妻子了?”
蘭蘭趕緊搖頭:“沒有沒有!他就一個人住在前面村子里,開了個小藥鋪,給人看病抓藥。”說完,猶豫了一下,又道:“我的意思是……嗯,或許他會有那么一點點喜歡我?哎呀,我知道你一定會笑話我,不過我才不怕。我喜歡他,想做他妻子。男未婚女未嫁,我又不是沒機會!”
她見璇璣怔怔看著自己,不由懊喪道:“你……真的看不起我?你們外地的女孩子,都矜持的很,大概會覺得我們這兒的姑娘輕浮吧……”
璇璣笑了笑,搖頭道:“不是。我是覺得……你說得很對,我很羨慕你這么大方。”
假若當時,她也能這樣大膽而直率,結果會不會不一樣?不過這世上從來也沒有“假如”的東西,過去了,便過去了。
蘭蘭很熱心地把璇璣帶到了李裁縫那里,交代了一番,便歡天喜地的提著酒壇子出去了。正好當日李裁縫沒生意,便直接處理起璇璣那塊毛皮,讓她在外面等著。
璇璣在外面等了半天,漸漸無聊起來,干脆出門順著小路慢慢走著,閑看這里的鄉村風景。雖說西谷是邊陲之地,但氣候溫暖,五谷繁盛,民風也甚為樸實。這村子被群山環繞,但都不是高山,遠遠望去,青翠層疊起伏,景致甚是奇妙。山下民居星星點點,閑閑散散地分布著,一派與世無爭的悠閑景象。
走了半日,前面忽然出現一大片池塘,里面青蛙呱呱亂叫,騰蛇跑去捉青蛙玩了。璇璣又走了一段,忽見前面一圈竹籬笆,籬笆里是兩間青瓦大屋,整理得干干凈凈。屋后有許多株鳳凰花樹,滿樹紅艷如火,景色美麗之極,蘭蘭姑娘正提著桂花釀站在籬笆前面叫著什么。
她好奇地走過去,問道:“這里就是翼公子的家?”
蘭蘭嚇了一跳,回頭見是她,便拍著胸口道:“噯呀,你怎么來了?”璇璣笑道:“隨便走到這里的。你忙吧,我走了。”這大膽的女孩子一定不喜歡兩人獨處的時候多一個人出來,她很識相地掉臉就走。
只聽蘭蘭推開籬笆門,輕輕拍著青瓦大屋的門,叫道:“翼公子,翼公子你在家嗎?我是客棧的蘭蘭呀,給你送了一點桂花釀過來。”
跟著吱呀一聲,是門打開了,一個男子的聲音說了句什么,璇璣沒聽清,可是那聲音卻仿佛在她腦子里炸了一個霹靂。那聲音!那聲音!她急轉身,沖到屋前,卻見屋內打開,一個穿著藏青長袍的年輕男子站在那里,在和蘭蘭說話,一見到她,也是一愣,怔怔看著她。
那烏黑的長發,那蒼白的臉色,那清俊又傲然的面容,那雙眼,那兩片唇……璇璣只覺渾身從上到下從里到外都在發抖,那一瞬間,一種極致的幸福攫住了她,同時伴隨的還有一陣極致的惶恐——她一直在找他,一直找一直找,找了一年多,心中始終抱著一定能找到他的想法。可是,今天真正看到他了,她卻不能夠像想象中那樣,撲上去,抱住他,嚎啕大哭。
她,居然只能呆呆站在這里,和他沉默對望。
禹司鳳定定看了她一會,很快恢復了冷靜的神色,輕道:“你來了。”
璇璣居然點了點頭,道:“嗯,我來了。”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會這么冷靜,就好像她根本沒有為了這樣一個人肝腸寸斷地度過一年多的時間,沒有千辛萬苦地在世界每一個角落里找尋他。
她心中明明一陣冷,一陣熱,像是不停有冰水和沸水在澆灌,連手指尖都在瑟瑟發抖,可是她居然能這樣冷靜,腦子里似乎有什么東西麻木了,承受不了突如其來的驚喜沖擊,無法思考。
蘭蘭疑惑地看著他倆,問道:“你們……你們認識?”
禹司鳳很快答道:“嗯,是……舊識。另外——這酒麻煩姑娘帶回去,無功不受祿,我不會收下的。”
蘭蘭急道:“不……不是……什么功什么祿我不明白,只是我想送給你喝,一點心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