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此茶為何”李命是個徹徹底底的讀書人,不明白的事情絲毫不遮掩,于他而言,世間萬物皆有可學,并無高下之分,只講求一個“心知可學便不恥下問,本知可學便力所其極”。
而這茶帶給他的疑惑,源自為人處世,立道正身之“本”。
“茶只是茶,沒有為何一說。長山先生,其實沒什么大道理的。”葉撫緩緩搖頭回答。
李命循循而言“有的品茶人說茶是一種不足為外人所道的非常生命,有的品茶人說茶是一種儀式傳承,是文明承托。先生覺得呢”
“萬物所在都有其獨一無二的道理,每個人有個人的看法,也有其不同的用法,不論是看也好,還是喝也好,但是都不能忽略一點,茶只是茶。”葉撫回答。
“茶只是茶”李命默念一遍后,再問“那么先生如何看待自己的茶呢”
葉撫想了想回答“先前讓茶發酵的時候,因為多瞇了一會兒,沒有趕上最佳收成時間,算不得最合適。”
李命心頭有些復雜。他不知道葉撫是真的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還是不愿說出來。他再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尋到了一絲奇妙的感覺,但是又轉瞬即逝。
是道還是理李命猜想著自己尋到的那一絲感覺到底為何物。
直到一杯茶見底了,也還是沒能猜想得到。李命便知無關其他,是自己學有不足。
葉撫知道李命在想這杯茶水里蘊藏著到底是什么,也知道他還沒有明白得了。其實不過就是這些花從誕生到成為花茶的整個過程而已,葉撫當時剔除花的靈性的時候,把這一份本質保留了下來,所以他才在之前連續說了兩次,“茶只是茶”。
讀書人有些時候是挺愛鉆牛角尖的,什么東西都喜歡跟“道理”二字扯上,即便壓根兒就沒什么道理,也總還是喜歡說著這般理,那般里。不過李命還好,他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去生拉硬扯,只是有點較真了。
好一番的閑言碎語,葉撫總還是不想跟人閑扯,或許跟李命說話會感覺很舒心,但若是半天找不到點實在的東西,盡是些虛晃的話,無趣得很。說著說著,葉撫便隨意地問了出來,“長山先生突然來訪可有要緊事”
早就該由李命自己主動說明來由的,可是非得閑聊到葉撫開口問出來。李命眼角皺紋擠了擠,露出笑意說“路過這邊兒,就想著來跟宅院的新住客打聲招呼。卻不想跟先生交談頗有感觸,就多說了一些。”
葉撫可不信,他來就是為了這么個目的,什么路過這邊兒更是沒有道理,一個一步便能跨越萬里的人哪里會存在什么“路過”這個概念。
見李命沒有直接說明來由,葉撫也不打算問了,看了一眼梨樹說“長山先生說過,要是能一直保持這梨花開著,就不收這租賃的費用。那長山先生應當是很在乎這梨樹吧。”
李命點頭說“這座宅院修在這里,也有這梨樹的原因,可惜的是這么多年以來,從未見過這梨樹開花。租房的時候也是起了些玩性,便說了這么個承諾,倒是沒想到真有人能夠讓這梨樹開花。”
說著,李命眉梢壓了壓,問道“不知先生是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