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蘭將懷中之物放在秦三月和井不停之間的桌子上,然后揭開布,一副已經對弈百數手的棋局露了出來。
井不停忽地一愣,“這不是我同甄云韶下的那盤棋嗎”
秦三月點頭,“是的,甄云韶執黑子,如今已臨近終局,就將大敗。所以說,這是一個殘局。”
井不停皺起眉問“你們是怎么做到的,為何在這棋盤世界里還能知道外面棋舍的棋局情況”
秦三月搖頭,“公子不要在意這一點,你若愿意,便讓我同你下完這個殘局。”
井不停深深地看了一眼胡蘭,忽地恍然大悟,他一直以為先前感覺到的那若隱若現的來自外界的氣息是出自葉撫,卻不想是出自這個話都沒說幾句的小姑娘,“難怪啊,難怪我感受不到,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他低頭喃喃自語。
“公子”
井不停看著秦三月,神情有些復雜“看來我之前的猜想沒錯,你早就知道這里是棋盤世界了。”
秦三月輕輕搖頭,并未做回答。
“我問你,你專程來這里是為了聽曲,還是為了這盤棋”井不停問。
秦三月看著他緩聲說“為了聽曲。”
井不停吸了口氣,嘆息一聲,“我以為你們是師姐妹,應當很多地方相像,看來,你們完全不同。”
胡蘭以為井不停說的師姐妹是在說自己,頗有些疑惑,怎么個相像,怎么個完全不同啊,她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井不停,但是后者并未多說什么。
“開盤吧,你應該要執黑子。”井不停心情有些復雜,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千算萬算,居然漏算了兩個加起來都沒自己大的姑娘。
“殘局如此,自然是黑子。”秦三月從棋笥里取出一枚黑子,然后問“胡蘭,現在輪到誰下”
胡蘭回答“黑子。”
這一問一答讓井不停確定了,那個能自由出入這棋盤世界的不僅有葉撫,還有這個叫胡蘭的小姑娘,他不知道如何言語,只能無奈一句“你記性真好,居然能記下這盤對弈兩百多手的棋局。”
胡蘭吐吐舌頭,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在秦三月旁邊。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姐姐是什么時候背著我學會下棋的”。
秦三月當即進入了狀態,這次她沒有聽葉撫的話,留下一道心思去注意自己,而是全盤將七竅玲瓏心用在這盤棋上,因為她知道井不停很強。
棋盤上縱橫交錯的格線在這一刻涌入秦三月雙眼,在她的意識里化作一個又一個光點,這些光點不停地閃爍著。現在這盤棋已經到了一兩手決定最終勝負的時候,棋盤上的交叉點并不多,但需要用到的計算卻格外地大。秦三月是以一個外人來下這一盤沒有參與過的殘局,難度要比甄云韶本人落子高得多。黑白兩種顏色的棋子不斷在她意識里交替而過,與每一個閃爍的光點進行碰撞,融匯,她意識到,這龐大的演算比自己在大安湖旁推衍那陣法要難得多。陣法之中沒有對手,而這盤本就已是絕境的的棋局還有著井不停這般對手。
她無法以單純的棋力去戰勝,能夠去對抗的只有演算能力,但是在這盤棋里,她沒有把演算能力用在對棋局的推導上面,而是一點一點將棋局分解,將每一步棋都分解,分解到四子、三子、兩子甚至獨一子,共計兩百多個棋子,擁有著龐大數量的分解組合,而她正在做的便是完成每一個分解組合,然后讓其在腦海里形成一個與之對應的棋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