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昂然立于高樓之上,神情復雜地看著那占據了整個文氣碑的長歌。
就在三年前,他也見過這一幕。那時中州游學而來的柯壽,在荷園會上大釋心壞,頓悟破境,提筆揮墨長氣三千里十二首詞占據整個文氣碑,其他詩詞皆不得上榜。那時,文氣碑接引天地霞光,為荷園會上所有人洗滌心神,明凈文道。
現在,他又見到了這一幕。而且這一幕的場面比那柯壽還要壯觀,不僅引來了天地霞光,還引起了天地精怪的共鳴,讓那神鬼慟哭,讓天生異象,反饋的文道之力更是相當濃郁,只是這些文道之力似乎并不適合荷園會上的這些人。但如果這洋洋灑灑一千余字僅僅是只是為了能夠上榜,僅僅是作者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戈昂然也就不會有現在的憂慮了。他擔心的是,作者只是借由文氣碑來宣泄他文中的內容。
戈昂然作為青梅學府的院首,自然能夠讀懂那傾朝表達的意思,表達的是對疊云國當朝的不滿,如果僅僅是這個,他也不需多擔憂什么,事實上,疊云國朝廷如何同學府并無多大影響。但是那一千余字里還表明了一個信息,那就是有人要偷梁換柱,架空疊云國那一國之運啊他很清楚疊云國這一國之運意味著什么,那是為白薇洗凈凡身的根本所在,如果那里出了岔子,整個所有的局面都將徹底崩潰。
且不論這件事是真與否,傾朝借由文氣碑已經將那信息傳遍了整個疊云國,無論如何都將深深地影響到國運。很多事情都會影響到一國之運,上至君主,下至黎民都會。傾朝一千余字所蘊含的內意在從國運本身上去影響國運,而這無疑地是牽扯到了整個局面。他無法去揣度那作者的用意居心,也無法去壓制當下的情形,只能等待當局者出面處理。而這場大局,明面上的當局者便是圣人唐康。
“想必,唐康圣人已經知曉情況了吧。”
戈昂然遠望南方,“這就是你們認為的定局。”
而事實上,這些事情也只是那些大人物們所需要去關心的。荷園會里眾人所在乎的只是傾朝本身和那作者南山先生而已,他們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資格去知曉更深處的意思,只是簡簡單單地參加了一個荷園會罷了。
“南山先生是誰”
“以前從來沒聽過啊怎么突然就冒出來了是從中州那里來的嗎還是歸居山林的隱士”
“雖然沒聽過這個人,但是他這傾朝當真是恐怖到了極點啊,居然讓那文氣碑直接舍棄其他四份作品,全部留于它這樣的場面幾百年來似乎只有上一次君子柯壽做到過吧”
“可那君子柯壽早已是成名多年,他參加荷園會時本就是獨一檔了,可這南山先生卻是忽地冒了出來,不讓人做任何準備。而且,這南山先生似乎比君子柯壽還要厲害,居然引得了神鬼慟哭和天地異象”
他們理所應當地把南山先生同君子柯壽做比,當他們發現這南山先生表現得比那柯壽還有恐怖時,陷入了狂熱的討論與追隨。南山先生未曾露面,蒙著一層神秘的面紗,但往往越是神秘的東西越是吸引人,越是讓人欲罷不能。
因為這一首傾朝,他們大抵也知道了,之后不可能再出現能夠上榜的作品了,因為文氣碑已經被占滿了。
而現在,詩文會僅僅過去了一半。
“三年前的這個時候,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白薇看著那文氣碑上映著金光的字。“沒想到才過了三年,又出現了。”
葉撫笑了笑,“那說明這是個人才輩出的年代啊。”
白薇搖了搖頭,“倒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我覺得這份作品不如那長氣三千里,但卻得到了更高的認可。而且,”她蹙眉想了想,“這傾朝總有些令人不太舒適。”
“為什么這么說”
“就好像不是寫來給我們看的,而是為了說明些什么。”白薇轉而笑了笑,“興許只是我是這么認為的。”
葉撫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兩者之間沉默了許久,白薇手撐在凳子上,望著水榭頂端那一圈圈紋理,聲音頗為飄虛地說“眨眼間,荷園會第三天都快結束了。”
“是啊,已經過去一半了。”
白薇忽地坐直了身體,對葉撫說“你可得在荷園會結束前學會那絲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