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便離去。
再出現時,是在第五家的玄定場里。
玄定場里,只有第五鳶尾一個人,她苦戚戚地站在那里,如同被遺忘的一角,冷清極了。葉撫走過去。
第五鳶尾回過頭,溫柔的一張臉上,竟也攀上哀怨。她問,“你有事嗎”,而不是問“你是誰”。
“神秀湖千瘡百痍,狼藉了一片。你不能在這里暗自傷神。”
“唉,我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罷。”
“喜歡什么,便去做什么。”
第五鳶尾身子顫抖了一下,這無比熟悉的一句話讓她記憶驚覺,赫然回過頭去。卻看到一片空蕩蕩的冷凄凄。
她看了半晌后,暗自嘆了氣。
“總還是要做點什么的。”
她緊緊攥著第五伏安臨走前交于她的令牌,出去了。
從第五家出來后,葉撫再次來到百家城的廢墟上,這里,漸漸地有些人了,也勉勉強強地添了生機。
他在一處廢墟里面翻找。
最后,在廢墟里面撿了一盞燈出來。燈不大,也不好看,上面有一個大大的“煌”字。
他把上面的灰拂去,看著這盞燈,嘆了口氣。
“你聽話了那么久,總還是要任性一回。如此這般了,你便當作一次磨礪吧。喝酒的事情,等你回來再說。”
隨后,他提著燈,從廢墟里離開。
一路過去,見到廢墟里的小道上,開滿了花。
回到洞天里,秦三月早已等候著,見葉撫進來,馬不停蹄地便過來。
“老師,怎么樣了”
葉撫沒有急著回答,看了看火炤里面。溫早見坐在里頭,如同丟了魂。他問,“胡蘭還在睡覺嗎”
秦三月回答,“嗯,她心神損傷得有些厲害,我幫她調整了一下氣息,便讓她睡著。”
“聽心呢”
“小丫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以為胡蘭受了傷,守在她床前。”說著,秦三月搶話問“老師,曲姐姐她”
葉撫說“借了胡蘭一劍,強開靈犀,強入天門,甚至強行把天下的靈氣都取過來,你覺得會怎樣”
秦三月渾身顫抖,聲音都顫抖了,“老老師,你你可別嚇嚇嚇我。”
葉撫搖頭,“我沒嚇你。不論是哪一個,都足以讓她死上一回。她倒好,四個全走上一遭,怎么能不死”葉撫說著,忍不住埋怨,“我一直覺得,她是最聽話的一個,哪能知道,一任性,這般都敢來”
“老師”
“我氣哦”
秦三月頓了一下,眉目轉動。她想,如果真的是那般,曲姐姐死了,老師不應該是這樣抱怨啊,應該是低沉才對。現在這樣子,倒更像是學生犯了錯,擦完屁股的先生回家后,一個勁兒地埋怨。
念此,她試探著問“老師,曲姐姐還能回來,對嗎”
葉撫一頓,“差點就回不來了。”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火炤里的溫早見,灰寂的眼睛涌上色彩,三兩步便來到葉撫面前,“葉先生紅綃她她”
溫早見緊張得不能言語,她生怕有假。
葉撫將手中的提燈舉起來,問她,“還記得這東西嗎”
溫早見一見到上面那一個“煌”字,便知這是什么。便是曲紅綃和她拼死在那黑線里找到的。她連著點頭,“這盞燈有什么特別的嗎”
“如果不特別,我也就不會讓紅綃去取了。”葉撫神色復雜,“這東西,救了她一命啊。”
溫早見看著等,顫抖著問,“她她在這里面嗎”
葉撫搖頭,“這只是盞燈,里面裝的是燃料,可不是她。”
“那,葉先生是什么意思”溫早見不免得有些急。她向來沉著冷靜,但這樣的局面了,實在是冷靜不下來。
葉撫解釋說“她沒給自己留后路,除去我們的記憶中的她以外,她把有關自己的一切東西全都燃盡了。”他笑著說,“若是她想,甚至可以把我們記憶中的她也當作力量的源泉,給燃盡了。”
“那豈不是意味著,天底下任何關于她的痕跡都沒了”
“是的。但是她沒有那樣做,”葉撫眼中浮現一絲哀傷,“想必,還是不愿我們忘了她。可是,她怎么就不想一想,若真的死了,記憶里尚存的她,只能給我們帶來痛苦。”
“她是這樣的人,一些東西總是掛念在心上,不說出口,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出口。”
女人是最懂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