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里的氣氛降到了最低點,一股極其濃烈的壓抑充斥在空氣中,好似有一座高山重重壓在他們肩膀上,張長樂呼吸一滯,他臉色極其難看,欲言又止。
他看著眼前的段樞白,心中有無數或是勸慰或是同仇敵愾等等的話要說,但他怎么也不知道該從那一句話開頭說起是好。
詞語在唇舌間逡巡再三,還是重新重重地吞進腹里。
段樞白抬頭深深看了他一眼,啞聲道“長樂,你出去吧,不要和我說話,我現在不想說話。”
張長樂掀開簾子,臨走前回望了一眼段樞白,看著他面無表情重新拿起了那疊信紙,驀地想起那天段樞白告訴自己他又要當爹時的畫面,平日里穩重的將軍難得上躥下跳地坐在桌子上,笑得像個貪玩的孩子似的。
鼻尖一酸。
張長樂扭頭就走。
張長樂走后,段樞白緩緩地抱著頭趴在桌上,他閉上眼睛,心中雜亂如麻,從來沒有體會過的不知所措占據了他整個心神。
像是有什么東西從身體里抽離,空落落的。
他在心中無數次告訴過自己要冷靜,但是此時他想放縱自己軟弱一下。
一盞茶功夫后,段樞白重新坐直了身體,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再怎么后悔,再怎么暴跳如雷,再怎么咒天怨地也是無濟于事。
他咬著牙在心中咀嚼坎麥爾的名字,刻骨的仇恨寫進眼睛里。
段樞白一夜未睡,第二天把所有人招來主帳篷。
所有的人都正容亢色,就連一向嬉皮笑臉插科打諢的梁風也變得不茍言笑,段樞白眉目肅然坐在正位上。
段樞白指著地圖上的一個方位,正言厲色道“明日攻島。”
單晨出聲詢問“明日,是打圖靈嗎”
段樞白頭也沒抬,“不,打安賢,除了安賢其他的不需要打,安賢是坎麥爾和圖坦的老窩,金礦也在那,他們所有的力量都在那,只要攻破安賢,其他的自然土崩瓦解。”
“我們現在沒必要浪費時間去地上逐一撿芝麻。”
“要打就打最大的。”
蘇剛好奇“要怎么打”
段樞白開口,還未說話,他咳嗽了幾聲,張長樂給他倒了杯茶,段樞白抿了一口茶水,滋潤了干渴的喉嚨。
“明天,敲鑼打鼓的船隊當天照舊沿著安賢島沿岸騷擾。”
“梁風和邵永清你們帶著一隊人馬從西岸靠近安賢,也就是這里,這里有個大海灣,非常適合靠岸登陸,你們給我氣勢洶洶地打上去,佯攻,梁風你最會演戲,把聲勢鬧得震天浩大,牽制對方的主力。”
“單晨,你跟帶人我走東岸,東岸浪大風大,這里正好是敵人防守最弱處。大船掩蓋小船,漁船也給用上,盡量多帶些人馬,到了這里,水性好的帶著繩子,下船游過去,游過去解決掉爬上礁石,解決岸邊的巡邏手。”
“在這里,給我鋪一塊路出來,協助船靠岸。”
張長樂出聲道“用這個辦法,我和將軍估計過,得勝的機會有六成。”
梁雷沉穩道“就算是只有六成,我們也能做到十足十。”
“將軍,你就放心吧。”
一群人定下計劃,具體的細節安排再次逐一確認過,等一切結束后,天色還未晚,段樞白隨便找了個地方躺了下去,埋頭就睡。
失去意識前,段樞白腦海里突然浮現當年蕭玉和站在瘟疫病人中,仰頭沖他得意一笑的畫面。
明亮的光線打在他秀美的臉上,那是段樞白第一次覺得他生的極好看。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