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菜很繁瑣,師傅年紀又大了,不可能讓他燒,只好自己動手,先殺了雞,宰了魚,清理干凈后放在最下面一層鍋籠里,青菜和蘑菇放在第二層,饅頭包子放在最上面那層,底下熬稀飯,他自個兒燒鍋。
也就剛燒好,還沒來得及擺盤的功夫,門外有人走進來,“看來我們來的正是時候。”
趕上了飯點。
璞玉歪頭去看,傍晚的天有些暗,那人矮下身子進了灶房,剛做好飯的灶房里盡是煙霧,那人俊美的臉半隱在白霧中,謫仙一般。
寬袖擼了擼,露出白皙修長的手臂,那人道:“我來幫忙吧。”
他似乎從來沒有干過活,站在大鍋前束手無策,璞玉看他笑話似的,故意把一個很燙的盤子給他,那人只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端著走了。
璞玉蹙眉,自己摸了摸其它一樣剛出鍋的盤子,把自己燙的指尖發紅。
他瞧了瞧盤子,又瞧了瞧那人的背影,有些發呆。
師傅走過來,拍了他一下,“愣什么?還不快上菜。”
璞玉這才回神,先是用涼水洗了洗手,才從鍋里端出其它蒸菜來,然后一行人坐在一個桌子上,邊吃邊聊,他倒酒,倒到那位公子時,忍不住好奇問,“你們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那個桃花林開始師傅把他丟進去的時候,他如何也走不出去,后來經過一個月的摸索,才終于能探出位置,兩三個月才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出來。
他們第一次來,居然只花了一個時辰不到就破了陣,他實在好奇。
殷緋瞧了瞧一桌子菜,嘴角微微勾起,“大概是飯菜太香了吧。”
困陣最重要的就是迷惑,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但是如果有人知道方位,并且一直朝那個方向去,很容易便能探出來,之所以拖這么久,是因為一開始的長慶耽誤事。
最后還是靠那兩個侍衛配合,一個方向感很強,告訴他往哪走,他便一直往那個方向,一個鼻子很靈,兩者互相配合,沒廢多大功夫找到地方。
璞玉眉頭蹙的更緊,“飯菜?”
任他如何想,也想不到這上面去,只蹙著眉,陷入沉思。
“璞玉,不得無禮!”老先生呵斥了一聲。
璞玉這才注意手里的酒倒到了桌子上,實在是想心事想的太入神,不小心出丑了。
“劣徒讓諸位見笑了。”老先生擼了擼胡子賠笑。
殷緋沒說什么,晃了晃酒杯跟他碰了碰。
他是帶著目的來的,自然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跟老先生的徒弟犯沖,即便被盯著瞧了很久,心里有些不爽,不過也不會表現出來,倒是借著機會跟老先生多喝了幾杯。
有些事情喝醉了更好談。
老先生看出了他的意圖,不過他酒量好,假裝不知道,陪著殷緋喝,就這樣喝了一輪又一輪,暗中較量似的,看誰更能沉得住氣,始終不談正事,倒是旁的,詩歌,陣法兵法談了不少。
老先生一生都在研究這個,殷緋跟他交談之后受益匪淺,倒是舍不得結束,這一場酒宴直到亥時還在繼續。
老先生似乎也好久沒遇到合眼緣的人,瞧著他的目光都帶著笑意,更像前輩教導后輩一樣,一口氣跟他說了很多,酒也沒少喝。
璞玉一直在一邊看著,師傅說話,他看師傅,殷緋說話,他看殷緋,來來回回互換著,直到他看出師傅快不行了,還在逞強,非要跟人家比誰的酒量大。
人家面色依舊,色都沒變一下,他已經從額頭紅到脖頸,連眼睛都是紅的,擔心師傅出現問題,忙把他拉了起來,要帶他去休息。
殷緋沒有阻攔,只道跟老先生相談甚歡,不舍得走,加上天色晚了,不方便下山,便問老先生,可否留宿一晚?
老先生一點不含糊,讓璞玉帶他去歇息,道觀雖然小,但是因為經常有人上山祭拜,亦或是看病之類的,多建了兩個房間,擠一擠,多住幾個人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