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一見鐘情,公主愛上的也應該是王子,絕非路過的魔法師這是童話故事的真諦。
滴答
滴落的水聲彈動了單子魏快要崩斷的神經,他恍惚地回神,映入眼中的景象更是讓他心神巨震。
公主哭了。
透明的淚水順著少女無暇的臉蛋滑落,宛若夜雨沾濕了墨玉,即使那液體再怎么晶瑩透亮,也洗不清她眼中的深黑。單子魏剛剛不愿面對現實的態度實在是太明顯了,公主臉上的緋色被淚水洗得一干二凈,她握著冰冷的欄桿,頭仿佛不堪負重地抵在籠子上,如同一只雙翅垂下、奄奄一息的黑蝶。
“不應該么”即使臉上帶著淚水,公主仍然笑著,帶著一種觸目驚心的凄麗。“如果不希望我愛上你,那就不要招惹我,不要讓我看見你。”
看到有女孩在面前哭,單子魏忍不住慌了,他根本見不得妹子哭,不管不論直接道歉“對不起”
“來不及了。”淚珠如同碎鉆一般掛在公主的睫毛上,她似是感到沉重地閉了閉眼,“已經來不及了。”
深沉的嘆息中,無數碎鉆墜落,公主緩緩扇起了眼睫,單子魏就這樣毫無保留地撞進了那片純黑眸瞳里。
“我已經看見你了。”
只需一眼,從此為你而生。
單子魏呆呆地看著公主眼底的自己,那人的眼睛是毫無雜質的黑,除了他什么都沒有。他的倒影在里面孤苦伶仃,好像外面的他也同樣如此身邊什么人都沒有,只有黑暗愿意纏抱他。
單子魏狠狠打了個顫,從莫名的臆想中掙扎出來。
“你很冷嗎”
公主心疼地蹙起了眉,她抹去眼淚,起身向外走去,“我去給你拿火盆來。”
單子魏的腦袋仍然有些腫脹的麻木,他被公主的表白刺激狠了。直到刺激源離開了房間,單子魏才遲鈍地處理起周圍的信息。他抬頭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籠頂,關著他的鐵籠是個中型獸籠,然而這個“中型”只是針對野獸而已,單子魏站著時連腰都直不起來,單是坐著頭幾乎都要碰到頂了。
公主殿下將他像只寵物一樣鎖起來,阿不,連寵物都說不上,在公主眼里他大約就是一只想要養但不怎么聽話的野獸。
單子魏在籠子里爬了幾步向外張望,這兒大約是城堡中的某個地下室,灰石壁,沒有窗,火把照明,堆置著不少器具。單子魏看到了之前那條像天空一樣漂亮的裙子,它披在一個人形衣架上,身后模模糊糊有個同樣的人形黑影。沒等單子魏看得更清楚,公主就端著燒著木炭的石盆回來了。
單子魏沒想到公主回來得這么快,前后不超過一分鐘,就像是火盆早就準備在外頭,而她只是取進來而已。
見單子魏面朝裙子的方向,公主放下火盆走了過去。
“啊,差點忘了。”她推開天空色裙子的衣架,然后拖著那個人形黑影向單子魏走來。
陰影被火把的光芒驅逐著從人形黑影上褪去,單子魏直勾勾地盯著那事物,他先是有些疑惑和慌亂,當意識到那是什么的時候,瞳孔因恐懼而瞬間緊縮。
“看,教母。”黑發少女靦腆地笑著,“這是你教我要的驢皮。”
“這不是國王”單子魏的聲音都有些顫了,他不想去看那萬分邪惡的事物,目光卻完全無法移開。此刻在公主旁邊的是一個非常逼真的國王蠟像,它的頭發和皮膚看起來都異常柔軟,鮮活得像是真人。單子魏之所以知道它是蠟像,是因為因為蠟像左臉上有一塊皮破開了,露出慘白的石膏。
看到左臉缺口的那一瞬間,單子魏甚至以為皮膚掀開露出的是血肉因為它實在太逼真了。
為什么會那么逼真
單子魏盯著那翻開的皮,近乎嗚咽地吐出了話語的后半段“的皮嗎”
因為它用的就是國王本人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