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語氣開始變得不客氣:“我數一二三,不放手我就直接動手了。”和警告不同,我的手已經在對方耳朵上蓄勢待發。
令人窒息的擁抱這才松開。
這時太陽已經徹底落下地平線,墓園里只有微弱的天光,借著微弱的光線,我審視面前這張看起來熟悉又陌生的臉。
“真像啊。”我喃喃自語。
兩人不愧是親兄弟,萬次郎的五官長開后,和真一郎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
只是成年的佐野萬次郎看起來更冰冷無機質,甚至比亡者更像死人。如果不是身高,我幾乎將他錯認成真一郎的鬼魂。
佐野萬次郎仍扣著我的手腕,語氣平靜地問:“姐姐,你又迷路了?”
我干笑:“哈哈哈沒有,我又不是路癡,只是順路來探望真一郎而已。額,為什么說‘又’?”
不祥的預感,渾身汗毛悄悄豎起。
佐野萬次郎不緊不慢地說:“因為這個世界,姐姐已經被官方宣告死亡快十年了。”
“是嗎?原來我都死掉十年了……”我干巴巴地無腦重復,等理解他話里的含義,忽然渾身汗毛倒豎,“等等,什么叫這個世界?”
夜色里,佐野萬次郎似乎笑了一下:“姐姐忘了?大哥以前什么都和我說。他曾經告訴過我,姐姐性格迷糊,是個會迷路的笨蛋仙女,笨到就算他不藏起姐姐的羽衣,你也會傻得找不到回家的路。大哥叮囑我一定要記得,當他不在的時候,千萬要把迷路的你帶回家。”
所以在真一郎眼里,我是個腦子不好使的笨蛋仙女?
我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中直冒火光:“原來你是這么看我,混蛋真一郎!”
佐野萬次郎像小時候一樣貼近我,聲音低沉:“姐姐,不想知道你為什么死了嗎?”
我揮揮手試圖輕描淡寫:“大概是失蹤太久,被國內法院宣告死亡了吧。可以理解,畢竟我又穿越了嘛。”
破罐子破摔承認了穿越,反正真一郎和萬次郎的猜測也不算錯。
但說起身份,我忍不住開始發愁:“國內肯定把我戶籍給注銷了,護照肯定也跟著報廢,我現在算是非法滯留的黑戶?那東大畢業證還能用嗎?或者我可以干不用戶籍但需要高學歷人才的工作崗位,不過真的有這種地方嗎?”
佐野萬次郎彎彎嘴角:“這種事交給我來解決,姐姐,我們回家吧。”
“終于笑了,剛才不高興的樣子可真嚇人。”我揪一把弟弟君的臉蛋,松開手時面帶遺憾,“可惜嬰兒肥消失了,手感沒有以前好。”
佐野萬次郎沉默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不高興?”他還以為成年后的自己已經掩飾得很好。
“因為萬次郎剛才的樣子,和真一郎以前不高興的時候一模一樣。”我拍了拍看起來完全沒長大的弟弟君,同情地說,“看來長大后工的作很麻煩。辛苦你了,萬次郎。”
佐野萬次郎牽著我往前走,聞言低低應了一聲。
出了墓園,一輛黑色奔馳悄無聲息停在面前,上車坐穩后,萬次郎吩咐司機回家。
路上,我打量著車內裝飾,猜測萬次郎現在的職業。
運動員,拳擊手,武館場主,還是會社社長?完全看不出來。
但絕對十分辛苦。
車頂燈柔和的光線下,明顯能看到萬次郎眼下掛著大大的黑眼圈,眼睛因瘦脫了相而大的驚人,脖子上還多了龍形紋身,整個人有種令人驚悚的氣質。這么一看,他又不那么像真一郎了。
有司機在前面,我也不好問萬次郎大家現在都過的怎么樣,只能盯著他脖子上的紋身,思索為什么這個圖案會眼熟。
直到人坐進餐廳,晚餐流水一樣被端上來,我才恍然大悟:那不是龍宮寺堅太陽穴上的龍嘛!
熱騰騰地食物就在面前,佐野萬次郎卻顯得興致缺缺,我低頭沉思一會兒,從包里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旗子,鄭重其事插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