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快些,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了。”
“把他的魚尾巴抬起來,不要碰到傷口。”
五六條人魚七手八腳地把一條昏死過去,完全失去行動的人魚架在了中間,分別地抬起了它的上半身和魚尾巴,懸在半空中,頗為艱難地穿過了黑壓壓的海族獸人。
排成長隊的海族獸人被擠得人仰馬翻,大多海族見是格蘭維爾海域戰力最為兇悍的人魚族,敢怒而不敢言,但總有暴脾氣的獸人不吃這一套。
一頭海象尖利的獠牙聳動,粗聲粗氣地開口:“別插隊,凡事都有個先來后到。”
畢竟每天按照先來后到可以得到診治的只有五個名額,這頭海象天不亮就來早早等著來,好不容易才勉強排到了個第五號的位子。
為首的人魚一怔,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爭打斗,立即禮貌的解釋道:“我這個兄弟命在旦夕,實在是不能久等了。這種救命的急癥是不算在每天的五個名額里的,今日最多讓象大哥多等一會,但我們絕不會占用你的名額的,煩請象大哥讓個道。”
海象聽人魚都這樣說了,便不再糾纏地讓開。
正巧到了時候,正殿緊閉的大門掀開一條縫,一個睡得炸毛的腦袋從里面探出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今天排隊的前五名,進來等著把。”
為首的人魚連忙急切地沖上去,態度很是崇敬尊崇,只不過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急切,低聲下氣地懇求道:“桑大人,我兄弟昨夜在塔米薩里海峽那邊遭到了不明生物的襲擊,強撐著游回家便失去了意識,我們把最好的靈藥都給他灌下了,然而他的狀態卻越來越差,現在已經奄奄一息,完全只是一口氣吊著了。”
人魚口中被尊敬地稱為大人的黑影從門縫里鉆出來,卻只是個看著不過十來歲的黃毛丫頭,她臉上迷蒙的睡意已經完全消失了,和幼崽外貌不同的是顯現出一副十分成熟的神情,皺著眉頭吩咐道:“別再耽擱,快點抬進來。”
素來心氣高傲的人魚們連連點頭,滿臉的敬仰和感激。
這么一只人類幼崽能被海族獸人如此尊敬,不僅僅的是因為桑晚有著稀罕的治愈系,更重要的是她那背后強大可怖的靠山。
曾經不長眼的海族獸人,見桑晚是人類異族,又是只柔弱瘦小的幼崽,偏生規矩還多,一日只有五個醫治的名額,這暴脾氣的海族獸人直接準備強壓逼迫桑晚給他療傷,直接被海族獸人都要尊稱一聲尊上的奧奈蒂斯出手,狠狠地修理了一頓。
還有過心術不正的海族獸人試圖挑事和醫鬧,奧奈蒂斯竟然直接把它從格蘭維爾海域的領土驅除斥逐。
大祭司一向脾氣溫和,但在這只人類幼崽的事情上卻護短偏心得很。
“晚晚,發生什么事情了?”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輕輕響起。
奧奈蒂斯側耳傾聽著不比尋常的嘈亂聲音,有些擔憂地問道。
他嫌棄之前從海底來回跑動麻煩,早就已經搬來這小島和桑晚同吃同住了。
為首的人魚連忙插嘴解釋:“大祭司,倫道夫昨夜在塔米薩里海峽那邊遭到了一道神秘黑影的偷襲,這黑影留下的傷口十分詭異,就連族內最好的靈藥也無法醫治,眼看倫道夫就要不行了,我們只能抱著最后的希望把他帶來找桑大人救命。”
“我異能等階低下,也不一定就能治好,只能是盡力而為。”桑晚每每聽著‘桑大人’這個稱呼就有些頭痛,她無奈地在昏迷的人魚身側蹲下,目光略過魚尾發黑的傷口,表情變得凝固起來。
這發黑腐爛的痕跡有幾分像是燙傷或是燒傷,傷口周圍的魚鱗帶著斑斑血痕剝落,露出里面柔嫩的軟肉,魚皮和軟肉模糊地沾黏在一起,呈現著燒焦的炭化皮革狀,猶如皸裂的大地裂縫,散發著腐爛難聞的奇怪味道。
這感染的傷口就猶如瘟疫般可怖,吸食著這條人魚的生命力,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這傷有些眼熟,”桑晚眼露深思,忍不住喃喃自語道:“我好像倒是在哪里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