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么多年,在她不知道的遠方,奧奈蒂斯一直為再也見不到的她牽動著情緒,默默牽掛和擔憂著她的喜怒哀樂。
占卜對于失明的他并不輕松,每次占卜都需要使用甲骨要先取材、鋸削、刮磨,再用金屬工具在甲骨上鉆出圓窩,在圓窩旁鑿出菱形的凹槽,反復鉆鑿。然后用火灼燒甲骨,根據甲骨反面裂出的兆紋判斷兇吉。
可奧奈蒂斯從未間斷過一日。
可以想見她離開的每一日,失明的奧奈蒂斯都會仔細地用手指摩挲甲骨,感知甲骨反面裂出的兆紋,判斷她處境的吉兇,并虔誠地祈求神明,保佑桑晚順遂無虞,長歲無憂。
奧奈蒂斯喜歡人類,可它永遠最喜歡自己撫養的那只人類幼崽,并且一直思念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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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你還好嗎?”芬里爾看桑晚的神色如此難看,忍不住眼含擔憂地問道。
桑晚失魂落魄地勉強搖了搖頭,明眼人卻都能瞧出她心情低落,四月遞過來一杯水,紫玨給她鋪好了坐墊招呼她過去休息,就連向來大大咧咧的琥珀都忍不住垂著毛茸茸的耳朵,黃紋黑底的尾巴耷拉著,難得乖巧地蹲坐在后面,滿臉關切地盯著她。
桑晚和奧爾希頓談話的期間,其他人和兜兜都一直安靜地等在后面的棕櫚樹群之下,雖然就連最纏人的墨曜都強忍著沒有打擾,但墨曜還是有些不高興地癟了癟嘴巴,依戀地靠過來,尾巴自然地纏上桑晚的腳踝,語氣委屈:“晚晚,騙我。朋友,是雄的。”
桑晚一邊哭笑不得地解釋,一邊帶了幾分好奇和調侃地看向奧爾希頓:“這是奧奈蒂斯的弟弟奧爾希頓,說起來,我曾經見它們的時候都還沒有分化,也不知道奧爾希頓身為人魚族身份尊貴的族長,到底遇到了怎樣心愛的另一半,才會分化為雄性。”
奧爾希頓面不改色地指了指桑晚眼前的方向:“喏,忘了介紹,我的伴侶。”
桑晚瞠目結舌地望著眼前害羞捂臉的兜兜,失聲叫道:“你們兩個在一起了?”
在桑晚的記憶里,奧爾希頓是人魚族嚴苛威嚴,古板守著規矩的族長,兜兜則是一只像是個孩子的吃貨海獺,兩只八竿子都打不著的獸人在她的印象里似乎連話都沒說過,如今卻在一起了。
兜兜拉著童年玩伴的手,湊在桑晚耳畔不好意思地囁嚅道:“有一次我貪嘴為了吃貝殼,差點被卷進深海的漩渦里,是奧爾希頓救了我。”
桑晚連忙祝福了奧爾希頓和兜兜幾句,才恍惚地意識到,原來距離她離開真的已經過去了很久。
可無論時光流逝,歲月更迭,失明的奧奈蒂斯卻日日夜夜摩挲著腹甲骨片的兆紋,為再也無法相見的她占卜祈禱,從無間斷。
“我要回去了,回人類那邊。”桑晚在眾獸人錯愕震驚的目光中,艱澀地緩緩開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