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一郎聽不懂兩米二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大概能明白中也的意思。
“中也的身高嗎,好像確實是五尺左右。”1
五尺左右,意思是一米五左右,作為土生土長的擂缽街人,中也并不懂幸一郎他們的身高計量單位,還以為對方也在驚嘆自己的身高。
可是中也并沒有意識到,從他出現在幸一郎面前的第一秒,他的身高就恢復了正常水平。
受某種力量影響,他神奇地忽略了這個異常。
但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因為這里并不是中也的夢境,而所謂美夢是圍繞夢境主人而旋轉的事物。
“不過,這場雨究竟什么時候會停呢”
中也慢慢放空眼神,他的視線越過了屋檐落在了院子外那光禿禿的柳樹冠上。
細雨落在瓦片上響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聲,雨水流經檐角古銅色花瓣形的雨鏈,發出了極為好聽的清脆聲音。
“沒事的,中也一定會停下來的。”
幸一郎嘴角的笑容淡了下來。
當天晚上,睡在幸一郎身邊的中也又做夢了。
“那一家人可是出了名的良善人家,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啊。”
“是呀,一場大火把家底全部燒光了,聽說家里的兩個孩子還被火燒傷了,小的那個說是都活不了多久了。”
市集上,婦人們竊竊私語著,中也游走在人群中卻看不清任何人的面容。
“聽說那家人把最后值錢的東西全部典當了,勉強吊住了次男的一條命。”
“這也太可憐了吧。”
第二天,中也恍惚地坐起身來,窗外的雨并沒有停下,雨勢反而變大了。
“抱歉,請中也再待一晚吧。”
幸一郎端來了換洗的衣物,墨綠的和服看起來很是干凈舒適。
于是中也換上了衣服又留了一夜。
“什么良善之家呀,你們是不知道,那都是做做樣子的偽善啦,那家人呀仗著自己有錢其實一直都在看不起我們,同情施舍我們。”
“我看是報應吧,他們家的錢來的不干不凈,這是天譴啊,神明都看不下去他們一家的貪婪自私,所以才降下了天罰吧。”
男人們的聲音突然出現,然后慢慢壓過了女人們的聲音。
“他們家就算是再怎么窮,也絕對會比我們有錢的,那家人心眼多著呢,現在不還跟個沒事人一樣笑著和別人打招呼嗎。”
“這么一說,好像是啊,也許他們家是真的還有什么藏起來的金子吧”
第三日,中也從睡夢中蘇醒,疲倦不已渾身沒勁,外面的雨還在下。
“中也,你沒事吧,臉色看起來很難看哎,你等一下,我去熬一夜驅寒的湯藥來。”
中也喝過了幸一郎遞來的藥便困倦地睡下了。
“那個家的男主人不是在砍柴的時候從山上滾下去摔斷了一條腿嗎,你們是不知道,他居然一直嚷嚷著什么有人推他,真是太可怕了,自己家已經那樣不幸了,居然還想拉其他人下水嗎”
“我昨天看見了那個家里的女人了,她居然還對我笑,真的是毛骨悚然啊,那個女人腦子不正常了吧。”
“大兒子呢,那個家的大兒子怎么樣了,聽說被燒壞了眼睛,連活都做不了呢。”
“這個樣子的話,一家人豈不是只有那個女人能掙錢了她一個女人能做什么,嘔,不會是去做山妓了吧,平時看著干凈漂亮的,怎么能自賤成這樣呢。”
男人和女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吵得中也惡心得想吐。
第三日,中也發了燒,體溫高得嚇人,暫時無法起床,于是躺在房間里被幸一郎照顧了一天,今天雨勢依舊。
“聽說了嗎”
“那家人啊”
“哈哈哈哈快別提了”
閉嘴閉嘴閉嘴閉嘴
又是那些煩人的聲音,中也煩躁地低頭捂住耳朵穿行在人海中,想要從這個惡心的地方跑出去。
“給我閉嘴吧”
他大喊出聲。
這時四周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
中也遲疑地松開了捂住耳朵的手,然后慢慢抬起了頭。
那些無臉人居然全部都在看著中也,他們的眼睛睜得無比大,仿佛要將眼角都睜裂一樣。
而中也在那些眼睛里,看見了同一個人的臉。
那個是
中也從夢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昏暗的房間里只有他一個人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