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江橙橙手上的力道愈發重了起來,像是擔心沈長明突然消失不見似的。
她側頭看了一眼沈長明,確定這人沒想要離開才松了一些,“他不能走。”
沈長明垂首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才抬手在對方后頸揉了一把,語氣雖是淡淡但溫情盡顯,“嗯,我不走。”
方致曉看他們這般狀態,也猜得到了些什么,索性甩掉之前的寒暄不談,開門見山道,“我想收你做關門弟子。做我的關門弟子好處很多,我可以教你我的畢生所學,給你最好的資源,把你送去最好的學校,名利盡收。”
這種條件在旁人眼里無疑是一種巨大的誘惑,但在江橙橙眼底,這什么都不是。
她對繪畫避之不及,每一次畫筆揮下,傷痕會破裂,記憶又會翻起,那些不想記起的統統都會卷土重來。
“對不起。”江橙橙握緊了那雙大手,眼底是一片惶惶暗色,叫對面的方致曉看的膽戰心驚,“我不愿意。”
語畢便起身朝方致曉微微鞠了一躬,帶著沈長明就要離開。
“江橙橙!你是個天才!不要輕易浪費你的天賦!”
正準備推門離開的人動作一頓,緩緩扭頭看向站在那里一臉焦急的方致曉。
方致曉見她停下便以為這人改了心思,愈發肯定道,“你是個天才,你只需要一個好老師,我就是!”
江橙橙歪了一下頭,眼底閃過一絲迷惘,之前好像也有人這樣對自己說過這話。
有天賦又如何,他最不想要的就是這讓她傷痕累累的天賦。
所有人對她的不珍惜都發以譴責,除了沈長明沒人在意自己開心不開心,想要不想要。
這是她的人生,她的選擇,為什么會有那么多人指手畫腳?
江橙橙沉默不語,松開沈長明的手,走回方致曉面前,當著咖啡廳所有人的面一點一點把自己的袖子擼上去。
一條猙獰的傷疤拂去陳年的塵埃,在眾目睽睽之下露出可怖的面目。
咖啡廳里響起幾聲短促的驚叫,就連方致曉都退后了好幾步。
江橙橙只感覺心里一片舒坦,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瘋了——
“我不是什么天才。”
“我只是一個瘋子。”
一個企圖逃過命運卻被命運玩弄,企圖忘記過去卻被迫記起的瘋子。
長袖被人放下,輕薄的布料重新蓋到小臂之上,微涼的小臂重新染上暖意。
沈長明把人的袖子放下后順勢扣住江橙橙的手,掃視了一圈咖啡廳,壓下了那些竊竊私語才帶著人出門離去。
江橙橙腦袋一片恍惚,四肢僵硬不聽他的指揮,只能靠在沈長明身上被人帶著走出去。
煙蒂的火光,孟涵猙獰的哭臉,江淮安冰冷的怒斥,不斷變形扭曲最后纏到一塊,最后變成了自己年幼的模樣。
小江橙橙坐在黑暗里揮著畫筆在墻上畫著什么,聽見江橙橙的腳步才扭頭看了她一眼,那張稚嫩的臉面無表情,頰邊涂滿紅色的顏料,像一大片血。
一大一小相視無言,最后小江橙橙突然露出燦爛的笑,“你要是死掉就好了。”
“江橙橙!張嘴!”一聲低喝在她的腦海里爆開。
混沌的視野慢慢清晰,露出沈長明那一張焦急的俊臉。
她忽然好想哭。
“張嘴。”沈長明也發現這人恢復正常,下意識呼出一口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