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似的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里鉆出來,專問些上不了臺面的陰間問題,我也得和顏悅色?蹲守在我私人行程的餐廳外頭,偷丨拍我跟異性單獨吃飯,然后上前觍著臉要封口費,我也得和顏悅色?電影宣傳期說好的采訪只圍繞著電影本身,結果最后成稿跟電影相關的一句沒有,我也得和顏悅色?在以上所有這些操蛋事里我做了什么?我不過是嫌晦氣黑了個臉而已。有這個厚臉皮侵擾別人、敲詐別人、欺騙別人,居然脆弱得連個黑臉都承受不住?
“要反思你反思我不反思”這個詞條迅速取代“元榛摔手機”成為新的熱一,且保持這個位置直至第二天早晨小孩兒上學大人上班時間。
將近午夜時分,茍杞正望著元榛桀驁的回復發呆,聽到很有禮貌的敲門聲,不輕不重,且只有兩聲,“咚、咚”。茍杞放下懷里的茍富貴下床開門。
“你要的迷你縫紉機小胡說她有,明天順路給你送過來。”元榛浴后特地過來跟她說。
“你為什么還能記得這個事情……”茍杞扶著門緩緩抬頭,露出震驚臉。
2.
因為元榛下部電影的拍攝地就在大都,茍杞最近在考慮重新租房子。她現在有很多錢,有陳雯錦給她的三萬,有向薇不要的十五萬,而元榛也仍給她發著助理名義的高額薪水——他甚至在回到大都以后還問過她要不要給她漲薪,因為新聞上說大都的物價較之去年增加了三點四個百分點。
她沒有跟元榛說自己的想法,因為元榛肯定不同意,她打算把房子租下來以后再通知他。
茍杞想要搬離一方面是因為需要給自己和給元榛留出個人空間。她有一回聽到劇組的一個大姐恨鐵不成鋼地數落女兒“我早就告訴過你,連體嬰式的戀情長久不了,你們上班在一起,下班在一起,他打球打游戲你跟著,你跟朋友聚個餐他攆著,時間長了,他就是長得像潘安,你就是長得像貂蟬,也得互相膩味兒”。
另一方面是因為各路社交媒體上的一些意有所指的評論。他們之前被拍到同進同出,就有人借著顧初墨和柳笙的大小配在說一些很奇怪的話了。
也許再過半年年滿二十周歲就能好些了。茍杞暗暗揣摩著。
“但是我們真的只是接吻過而已,而且即便是接吻的時候,元榛的手也都規規矩矩的……所以那位寫小磺文的黑粉“拉粑粑小仙女”和那位陰陽怪氣的路人“未來可期”真是王八蛋。”茍杞突然想到昨晚看到的一些扎眼的評論,忍不住搗了兩下米飯,她憤憤地在心里反駁,“我哪兒知道膝蓋上什么時候怎么有的淤青?而且我為什么要向你們解釋?!”
元榛翻閱著胡不語上周送來的劇本,薄薄的眼皮微微撩起,道:“你要是吃不下了就把筷子放下,不用太為難自己。”
茍杞聞言報復性地往嘴里塞了兩口飯。她最近回顧了元榛在《我與父親》開機儀式上的采訪。元榛輕描淡寫的那句“一些不重要的人如果持續影響我超過兩周,或者甚至打亂我的生活節奏,那就是我的問題了”可真是太酷了。而更酷的是,他確實做到了。茍杞深感自己以前的渺小與軟弱,決定要向他看齊。所以那些人絕對不能影響她的食欲。
“一個蘋果、兩塊蛋糕,現在居然還能再來一碗米飯半條魚……”元榛緩緩合上被自己批注得亂七八糟的劇本,在茍杞防備的目光里,伸手輕輕掐了把她鼓囊囊的腮幫子,頗為寬厚地道,“你繼續吃吧,說不定白白胖胖的更可愛。”
茍杞佯怒揮開他的手,轉頭望著客廳里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打開的電視繼續咀嚼。
“待會兒小陳來接我去見個制片人,你是要在家繼續給你的娃娃做衣服,還是要跟我們一起去?”元榛故意逗她,“要不然一起去吧,晚飯直接在外面吃,這回還聽你安排。”
“我想自己出去走走。”茍杞說。
3.
茍杞是在跟著中介瞧第三套房子的時候接到孫文華的電話的。孫文華在電話里說想見見她。她說這句話的語氣就和以前茍杞問“姥姥我能不能來你家”她回復“明天吧”那句一模一樣。有些冷淡但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