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女人美眸涌上了淚,口里鼓囊囊的填滿了飯,木然地嚼,一眨眼,豆大的淚珠便掉了下來。
“對不住,我不是故意兇你的。”
戚銀環將飯咽進去,手抹去眼淚,癡癡地盯住桌上的蠟燭,方才還是只長滿刺的刺猬,這會兒就像只受了傷的兔子。
“你怎了么?”玉珠忙將帕子遞給女人,柔聲問:“可是遇著什么難處了?”
“我……”
戚銀環低下頭抽泣,良久,等情緒平穩些后,難過道:“你肯定不理解我為何要聽師哥的話,來你這兒當抵押。”
玉珠這回不敢問了,笑笑,心里卻說:我是真的不明白。
戚銀環雙手捧著碗,委屈地哭,哽咽道:“我以前和你一樣,也是富人家的小姐,當年我同父母外出上香,遇到了吳十三,他、他見我長得漂亮,就將我擄走了,那時我年紀小,被他奸淫了,還當他是愛我的,后面他將我帶去了極樂樓,任由他的那些師兄輪番欺辱我……可、可我還是那么的喜歡他,夫人,你說我是不是很賤。”
“這……”
玉珠一時間心亂如麻。
猶記得之前吳十三信誓旦旦的說過,他還是個干凈的雛兒,從未與女人發生過關系,可依照戚銀環這般說,吳十三欺騙女人的感情,玩弄女人的身子,真的是連畜生都不如。
“你不要這么說自己,喜歡一個人,有時候是沒道理可講的。”
玉珠只能柔聲安慰。
“對,沒道理可講。”
戚銀環抽泣不已,忽然仰頭,直勾勾地望著玉珠:“我明明知道他是個無惡不作的人,撒謊成性、又賭又嫖,專喜歡勾引人婦墮落,可我還是忘不了他,我就是很賤,而且我還嫉妒,那天晚上,我沒在床上滿足他,他又去窯子里嫖了,我瘋了似的闖進去,打了云恕雨那個小騷貨,算了,你肯定看不起我,你這樣尊貴的女人,怎么會理解我呢。”
“我理解。”玉珠苦笑了聲,暗道她和這位戚姑娘真是同病相憐哪,遭遇簡直一模一樣,女人嘆了口氣,無奈道:“其實我丈夫……哎,我也曾因為他花心,悲痛地郁悶流淚,也曾因為他惹了風流債,去找王爺說理,而今整個洛陽都笑話我善妒,說我容不下人,可哪個女人不愿意自己的男人對她忠貞,一生一世一雙人呢?所以,我很明白姑娘你的痛苦。”
戚銀環放下碗筷,面上的戾氣忽地去了幾分,淚眼婆娑地望著玉珠:“那個,對不起啊姐姐,方才我態度很差。”
“沒事兒。”
玉珠輕輕拍著戚銀環的胳膊,她將羊脂玉鐲從手腕褪下,戴到了戚銀環手上,柔聲道:“我不該插手你和吳先生之間的事,只是既然你叫了我一聲姐姐,我便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他如此風流薄情,你莫不如丟開手,去尋真正值得的好男人。”
“我不。”戚銀環猛地抽回手,執拗道:“我就是喜歡他,誰都別想拆散我們!”
許是察覺到自己有些兇,戚銀環俏臉微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怯懦道:“那個……袁姐姐,其實我不光是遵循師兄的囑咐找你,還有就是,我們極樂樓最近被好厲害的無憂閣追殺,我想在你這里躲十天半個月,可不可以?等風頭淡一些后,我也去幫你找孩子,不要銀子的!”
袁玉珠拒絕的話到口邊,怎么不好意思說了,既然吳十三辛苦在外幫她找孩子,那么,她便收留他的小情人,也就是多添一副碗筷的事,沒什么。
“好。”袁玉珠笑著點頭。
“謝謝你!”戚銀環一把抓住玉珠的手,眸中閃過抹難以察覺的狠厲,挑眉一笑:“放心,我絕不會給姐姐你添半點麻煩,我呀,定當好丫頭的本分,會好好服侍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