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從東山生起,山里的寒氣泛了上來。
吳十三雙臂換抱住,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王府侍衛拾掇了“戰場”,將馬尸首埋了、拉走重傷的侍衛,等這些人不見了,徹底消失在夜色中,他這才松了口氣。
吳十三急步奔向福伯,發現這老實巴交的小老頭又急又嚇,出了身冷汗,他趕忙解開繩子,并取下福伯口里的布塞子。
乍得到解脫的福伯瞬間癱坐在地,不住的咳嗽,甚至還陣陣發嘔,他下意識要躲避開這兇殘的殺手,虛弱地連連擺手:“你、你別過來啊。”
“伯伯,我是十三哪,你不認識我了?”吳十三單膝下跪,忙要翻看福伯的手腕。
福伯驚恐地推開男人,一想起方才聽到什么賭命、什么殺馬、割肉,就腳底板發軟,他強撐著:“我告訴你,你若是敢傷害我家的姑娘們,我就跟你拼命!”
“你糊涂啦,我怎么會傷害夫人呢!”
吳十三哭笑不得。
“那你為何綁我?”福伯怒道。
“哎呦!”吳十三攤了下手:“我這不是擔心出手教訓那些狗仗人勢的惡棍,血呼啦從地嚇著您老爺子嘛,特地讓你背對著哩。”
福伯半信半疑,忽地重重地打了下吳十三的胳膊,捶胸頓足道:“你呀你,怎么就改不了胡人的野性,那可是魏王爺,你得罪了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吳十三無所謂地聳聳肩:“可看起來方才是他吃虧了。”
轉而,吳十三恭恭敬敬地扶起福伯,他覺得以后一定得尊重福伯、愛護璃心,這樣玉珠才會對他有好印象。
吳十三啐了口,扶著福伯上山,憤慨道:“伯伯您別老誤會我啊,原是今兒我從外地回來,去了趟陳府,意外得知夫人早都搬到蘭因觀了,這不,我忙不迭又趕到郊外,剛從小路上山,就看見觀門口守著臉生的男人,我心里疑惑啊,偷偷趴墻上看,您曉得我看見什么了,那老狗日的王爺脫了衣裳,正在摸袁夫人的手,我瞧的真真兒的,他那根棍兒都竄天了!”
“哎呀,你這人說話怎么總是這么粗。”
福伯嗔了句,猛地反應過來吳十三的話,頓時停住腳步,驚道:“不會吧,王爺這么尊貴的人,怎么能做出此等下作的事。”
“怎么不會,待會兒回觀里問問夫人不就曉得了。”
吳十三冷哼了聲:“我看那老淫棍把你從道觀支開,就是有預謀的,哼,我才不會叫我的朋友們受到傷害,哪怕拼了我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一番話下來,福伯對這個年輕男人的印象比之前發生云恕雨之事時更好了,關切地嘆道:“不論你出發點是什么,總之以后行事可不能這般暴戾魯莽了,仔細招惹殺生之禍。”
驀地,福伯猛轉身望向吳十三,仿佛忽然反應過來似的,皺眉道:“你不是出去找孩子了么,怎地回來了?孩子她……”
吳十三暗啐了口,可算說到正題了。
他故作羞慚,低下頭,支支吾吾了半天:“哎,我實在對不住夫人。”
聽見這句話,福伯心里便了然,嘆了口氣,拍了拍吳十三的手:“尋一個失蹤了兩三年的孩子,本就如大海撈針,你也盡力了,待會兒去觀里,緩緩和姑娘說,我怕她傷心過度,一時間想不開。”
“哎。”
吳十三忙答應了,心里激動得很,他終于從黑夜走到了白天,能堂堂正正和玉珠見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