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走后,玉珠久久不能平靜,剛準備泡澡清醒一下,誰料那王府的大總管崔鎖兒又來了。
原來,崔鎖兒奉魏王之命,過來送各種珍貴補品和家具,什么螺鈿拔步床、牡丹紋樣銀胎漆盒、八則妝花緞……吃的用的應有皆有。
玉珠不敢收,可那位崔大總管立馬跪下了,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雙拳抱住直搖,說老奴今兒在夫人跟前胡說八道,回去就領了十幾個嘴巴子,今兒這些東西若送不到觀里,咱們這些人回去全都沒好果子吃,求夫人慈悲。
沒法子,玉珠只能暫且讓王府的下人將東西搬進來,等過后再做處理。
晌午過后,天空黑云密布,電閃雷鳴間,暴雨傾然而至,雨后的蘭因觀煥然一新,院子里的青磚被洗凈,凹陷處洼著清水,大梨樹的葉子透綠油亮。傍晚時分,夕陽將天空的鱗云燒紅了,因在積水處,猶如春日里的花瓣般漂亮。
夏日炎熱,主仆三人的飯食多擺在院子里。此時,石桌上已經擺上三道菜,一條清蒸鯽魚,兩道素菜,以及一壺春日時釀的桃花小酒。
玉珠沒什么胃口,胡亂地扒拉著飯,垂眸望去,跟前放著魏王留下的那枚玉扳指,這是權勢地位的象征,亦是一把扼在喉嚨上的枷鎖,從前她自負清高,寧為玉碎,可現在……
玉珠不由得長嘆了口氣。
對面坐著的璃心正好捕捉到這一幕,夾了一大塊魚送嘴里嚼,掃了眼桌上的玉扳指,手好奇地伸過去想要拿起看看,誰料被福伯用筷子重重地拍了下手背。
璃心嘟著嘴,痛得連揉手背,生氣地瞥了眼她爹爹,轉頭望向玉珠,小心翼翼地問:“王爺今兒送了那么多厚禮,又、又把貼身的扳指給了你,算不算提親了呢?”
玉珠心里事多,只是默默吃菜,并沒回答。
璃心兩條胳膊撐在桌上,身子往前探,不依不饒地問:“夫人你是怎么想的呢?你會不會嫁給王爺?”
玉珠柔聲笑問:“你怎么看呢?”
“嗯……”璃心沉思了片刻,“夫人你和陳姑爺和離,不就是因為那個花魁娘子嘛,我聽說王爺就比皇帝的位子小一點點,他肯定有數不清的侍妾美婢,到時候你肯定要生氣,這日子還怎么過啊。”
玉珠暗笑,還真是孩子氣,她故意問:“王爺不好,那你覺得我跟誰合適?”
“吳大哥啊。”璃心脫口而出,“吳大哥年輕,長得又那么英俊,光看著就賞心悅目,而且對夫人那么的癡心關愛,你要是跟了他,保管一輩子都享福。”
“越說越沒規矩了!”福伯將筷子重重地按在桌上,虎著臉,叱道:“這話是你一個云英未嫁的小丫頭能說的么?我都給你說了多少遍,吳十三是朝廷通緝的要犯,不可以隨便提起,否則會給咱們惹麻煩的,你還把他的名字拎飯桌上,當爹爹不敢揍你么?”
福伯揚起手,佯裝要打。
璃心不服氣,挺直了腰桿,氣道:“通緝犯又怎樣,不興人家改過自新嗎?爹您從小教我人要知恩圖報,人家吳大哥對咱們真的特別厚道仗義,若是有個哥兒對我這么好,我立馬就嫁了。”
福伯輕打了下閨女的頭,“呸,你甭以為我不曉得,最近你經常和王莊里那個挑水送菜的小子宋逢春眉來眼去的,區區莊戶的兒子也敢打我女兒的主意,回頭我要找老宋頭說道說道,讓他管好自家小子!”
璃心羞紅了臉,“宋大哥出身雖然低,可我也不是高門大戶的小姐啊,爹爹你也太小看人了。”
“你還敢說!”福伯手指戳了下璃心的腦袋,“咱們袁家是書香之家,你以后起碼要找個讀書人,看上個種地賣苦力的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