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崔鎖兒。
陳硯松緊緊將發妻摟在懷里,兩眼盯住青布車簾,吻了又吻她的頭發、額頭還有臉。
“二爺,有什么意外嗎?”崔鎖兒的聲音含著抹幸災樂禍。
陳硯松恨得幾乎將牙咬碎,手哆哆嗦嗦地輕撫昏迷的玉珠。
“二爺,要不要咱家派人來幫把手?”崔鎖兒幽幽問。
此時,又一聲炸雷傳來。
陳硯松猛然驚醒,他頹然一笑,輕輕地放下玉珠,最后一次吻了下她的唇,隨之,他迅速整了整衣衫和頭發,莞爾淺笑,又恢復那個風度翩翩的陳家二爺。
他挑開車簾,率先下了馬車,抬眼一瞧,這會兒剛到了郊外,前面約莫十丈外停了三十多個全副鎧甲的衛軍,中間護著輛華貴馬車。
崔鎖兒穿著圓領直裰,手里端著拂塵,身后立著四個沉默老成的嬤嬤,她們手里或提著正燃著的香爐銅燈,或捧著披風,這幾個婦人見陳硯松下了馬車,低著頭快步走上前去,將昏迷的玉珠從車中抬了出來,安置在一架竹椅上,抬著往王府那輛華貴馬車去了。
陳硯松始終低著頭,目光卻隨著玉珠而去。
“別看啦。”
崔鎖兒甩了下拂塵,笑道:“遲早有這么一遭,只不過提前了些日子。”
“是。”陳硯松低眉順眼地答。
心里卻翻騰起憤怒的火海,原本魏王可以直接派人去蘭因觀強將玉珠擄劫走,可偏生叫他親去觀里把玉珠誆騙下來,隨之下藥,親手交到崔鎖兒手里。
這般,魏王既滿足了惡趣味,且玉珠肯定會更加恨他。
簡直欺人太甚!
當然,陳硯松肯定不敢將不滿表現出來,笑吟吟地湊到崔鎖兒跟前,拿捏住分寸,低聲問:“敢問公公,她今后是住在王府里,還是行宮?”
“什么夫人,哪里來的夫人。”崔鎖兒斜眼看陳硯松,陰陽怪氣地挑眉問。
“是小人說錯了。”陳硯松忙拍了下自己的嘴,“應該是蘭因真人。”
崔鎖兒笑笑,道:“真人以后住哪兒,得看主子的意愿,咱家也不敢說,不過一個側妃肯定是沒跑了,二爺倒不用擔心。”
說到這兒,崔鎖兒拳頭掩住唇,輕咳了數聲,問:“那個東西呢?二爺備好了么?”
陳硯松聞言,拍了拍手,他的心腹阿平立馬捧著兩個錦盒小跑前來,陳硯松從阿平手里拿過個紫檀木盒子,只覺得有千斤重,他將盒子打開,低聲道:“這是和離書,剩下的手續也都暗中辦妥了,她如今已是自由身,日后婚嫁來去我陳家再不干涉,方才我已讓家里下人將真人的家仆福伯和璃心扣住,押送去了王府,兩個碎催想來不會生出多大的事端,可還有個吳十三,此人武藝卓絕……”
崔鎖兒拿走盒子,淡漠道:“這你倒不用擔心了,從前王爺惜才,想將他收入麾下,可是他不懂分寸,屢屢忤逆王爺,那便留不得他了。”
說到這兒,崔鎖兒眼神曖昧,手拍了拍陳硯松的胸脯,湊近了壞笑:“除掉這個漂亮的小白臉子,這不也是你心里的愿望么。”
陳硯松臊得臉通紅,連聲說“公公說笑了”,他將阿平手里的另一個更華貴的匣子拿過來,揮手讓跟前兒伺候著的仆從們全都站遠些,陳硯松手摩挲著盒子上鑲嵌的紅寶石,諂媚笑道:“自打您老從長安回來后,小弟送上數封拜帖,總不見您的回音,可是大哥您不待見小弟了?這里有幾兩散碎銀子,求大哥拿去買些茶點果子吃,也算全了小弟的思念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