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依舊雷聲大作,雨似乎并沒有要停的意思。
玉珠慢慢睜開眼,腦子懵得很,記憶仍停留在老爺子過世,陳硯松來觀里接她回府料理喪事,后面……頭越來越暈,那種如吃了餿東西后的反胃感陣陣襲來,對了,記起了,好像在回洛陽的路上,陳硯松逼問她有沒有和吳十三發生關系,她喝了他遞來的酒,就不省人事了。
玉珠瞬間清醒,扭頭望去,此時她正躺在一張精美無比的楠木拔步床上,枕頭是金線繡纏枝葡萄軟枕,蓋得是蠶絲薄被,她慌張地掀開被子查看了番自己,依舊穿得是清晨換上的那身碧色衣衫,摸了摸臉和身上,似乎也沒有疼的地兒……
她這是在哪兒?回陳府了么?
她不是答應陳硯松回府主持中饋了么,何必還用這種下作的法子強迫她回來。
正在此時,床附近忽然傳來個女子的聲音:“夫人可是醒了?”
玉珠嚇得驚呼了聲,一把掀開簾子,不禁嚇了一大跳。
床邊依次跪著個約莫四十來歲的嬤嬤和兩個年輕的小婢,衣著打扮皆為上等,比尋常富戶家太太穿得還要好,而且瞧著臉生,似不是陳家人。
再往四周掃去,這會兒天剛擦黑,已經掌上了燈,這些燈具有安置在地上的青銅鶴嘴燈,亦有懸掛在半空的銅吊燈,照得屋子有如白晝,這是四間大屋打通的套房,所用家具皆是昂貴的紅木制成,案桌上的博山爐燃著好聞的道遠香,屋子正中間擺放著三只青銅冰鑒,里面堆放著四四方方的冰塊,冰上正冒著絲絲白氣兒。
玉珠慌得站起來,左右看去。
左邊是書房,靠墻擺著一丈高的書架,上面堆滿了經史子集書籍和各類珍惜古玩,右邊似是兵器房,武器架上有約莫十幾把名貴刀劍和槍、戟、弓箭等兵器,旁邊的木架上撐著套將軍甲胄,頭盔上飄著紅纓,護心鏡那塊還有道被刀砍出來的痕跡,無不彰顯著主人在戰場上的霸道風光。
玉珠心里已經有數,可還是問:“這是哪兒?”
那個年長的嬤嬤忙躬身上前來,笑道:“這是咱們王爺的外宅。”
果然。
玉珠怒如同炮仗的引信,一見火星就噌地燃起來,嘭地一聲炸開了花,看來是陳硯松那孫子給她下了藥,把她送到了魏王這兒,記得那黑心人還提到吳十三,說他回不來了?難不成?
她頓時心亂如麻,若是吳十三因為替她辦事而死,那么叫她余生該何安?!
玉珠什么也顧不上,急忙往外沖,那些嬤嬤丫頭嚇得忙要攔住她。
“夫人,咱們還是耐心等王爺回來吧。”
“夫人,您睡了一整日,要不泡個澡、用些飯?”
玉珠氣得推開她們,喝了聲“滾開”,剛打開門,門口立著兩個身穿甲胄的衛軍倉啷一聲拔出劍,阻止她外出。
“你們這是做什么?囚禁我?”
玉珠震怒地瞪了眼這兩個衛軍,氣道:“凡事總要講個道理吧,讓開!”
“還請夫人見諒。”衛軍臉堪比冰鑒里的冰疙瘩,說話冷漠且不近人情:“王爺交代過了,一只蒼蠅都不許飛進去,小人們不敢傷夫人玉體,若是夫人執意外出,那么出走一步,小人就自斷一只臂膀,直至斷無可斷。”
“你!”
玉珠氣結。
就在此時,前面的朱門忽然出現兩個打個宮燈的小太監,緊接著,魏王就進來了,所有下人侍衛見了主子皆下跪,玉珠一時間手足無措,跑肯定是不能跑了,驚慌之下,她忙退回到屋內,誰知不當心,背貼到冰鑒上,寒冷徹骨的觸感頓時席卷而來。
人在極度緊張害怕的時候,反而會出現種奇異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