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忙將睡凌亂的頭發和衣裳整了整,同時深呼吸了口氣,見招拆招吧。
這時,竹簾被下人從外頭挑開,魏王走進來了。
他穿著玄色緞底窄袖蟒袍,頭戴雙龍搶珠金冠,看起來精神奕奕的。
“呦,醒了哪。”
魏王一笑,他原以為玉珠肯定會痛哭喊叫,誰料她竟十分冷靜,背微微佝僂著立在冰鑒前,警惕地盯著他。“你一整日睡著,想必餓了吧。”
“妾身不餓。”
“傳膳。”魏王揮揮手,并不將女人的話納入參考范圍,直接讓下人去辦。
只是片刻,早都候著的婢女們端著漆盤魚貫進入,將各色珍饈美食擺在桌上。
魏王由崔鎖兒侍奉著凈手漱口,自顧自坐到上首,手朝旁邊做了個請的動作,笑著看玉珠,“坐罷,從今日起這里就是你的家,別太拘束。”
玉珠越發焦慮懼怕,她只覺得雙腿石化了似的,十分艱難地挪動到方桌前,坐好,而此時,魏王又打了個手勢,她嚇得倒吸了口氣,立馬站起來。
魏王瞧見女人這如臨大敵的樣兒,搖頭笑笑,對崔鎖兒道:“給夫人盛湯。”
“是。”
崔鎖兒躬身上前,舀了碗湯,諂媚笑道:“夫人,這道湯有個好名兒,叫‘神仙逍遙羹’,就是把鯽魚懸掛在老母雞湯上頭,用熱氣兒將魚蒸熟,肉一點點掉進湯中而成,沒個七八個時辰做不成,最是補了,您將身子保養好,才能替主子綿延子嗣哪。”
玉珠臉色大變,“王爺……”
“你這老貨。”魏王喝了幾口魚羹,一笑:“嘴上也沒個把門的,瞧把夫人給嚇得小臉慘白,遲早孤王真得往你嘴上掛一把鎖。”
崔鎖兒忙拍了幾下自己的嘴,退到一旁夾菜。
魏王吃了一筷子八寶糯米鴨子,見玉珠并未動筷,他直接動手,抓住玉珠的小手,笑著問:“怎么,這些菜都不喜歡?”
玉珠將手抽了回去,身子往后閃躲了些。
魏王并未在意,夾了只醉蝦,耐心地去除蝦殼,抽除蝦線,淡淡笑道:“你一定很奇怪,怎么睡一覺醒來就出現在孤王這里了。”
“是陳硯松給我下了藥。”玉珠美眸發紅,冷冷道:“他賣妻求榮。”
“說對一半。”魏王將剝好的蝦仁放入女人碗中,譏誚道:“陳老二不僅要把他兄長送進牢獄中受盡折磨,為了杜絕隱患,他還想將榮安侯陶氏一網打盡,正巧,孤王有這個權利辦到。”
“王爺會為了個區區陳硯松,刻意構陷無辜之人么?”玉珠低下頭,聲音都在抖:“您不是曾說過,不會強迫妾身么?那妾身現在可以離開這里么?”
魏王從崔鎖兒手里接過潤濕的絲帕,仔細地擦手,連指甲縫都不放過,淡淡笑道:“蔭棠那日特來見孤王,他說發現你和十三交往過于親密,還說你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克制守禮的袁玉珠了,孤王曉得他在妒忌十三,恰好,孤王也有點妒忌。”
玉珠攥緊袖子:“吳十三一個小蟊賊,王爺妒忌他什么。”
魏王輕笑:“十三這個人毛病一大堆,做人也不怎么磊落,但瀟灑癡情,還年輕俊美,人總是會羨慕自己沒有的東西,不是嗎?”
玉珠身子不由得顫抖,仍強裝鎮定,問:“今早陳硯松同我說了件奇怪的事,他說吳十三回不來了,是不是真的?”
魏王并未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斯條慢理地喝吃了幾口魚羹,若有所指道:“玉珠哪,孤王給了你很長的時間,讓你慢慢地體會一個道理,激情和色相只是暫時的,權勢和富貴才是永恒的,孤王能給你的體面,讓你做人上人,并且讓你和你家人過富貴安穩的日子,這三點旁的男人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