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洛陽靜謐而美好,月的光華撒在雨后的石地上,風一吹,小水洼處就像裝滿了碎銀子的錢袋,似還能聽見叮鈴叮鈴地響聲。
馬車慢悠悠地搖曳在洛陽的長街。
車內有些昏暗,魏王懶懶地歪在軟靠里,雙手交疊在腹部,閉眼小憩。
玉珠則蜷縮在車口,她抱住雙膝,頭側枕在膝頭,黑發散落了一身。
已經從陳家外宅出來有小半個時辰了,她依舊心有余悸。
戚銀環得到了應有的下場,可是,她卻高興不起來,挺感慨的,刨除心狠手辣的那面,確實是個奇女子。
玉珠偷摸望向魏王,他此時好似睡著了,呼吸平穩、神情輕松,一點也瞧不出,他今日殺氣騰騰地裁決了數人的性命。
玉珠不由得低頭輕嘆了口氣,也不知她和十三的命運會如何,魏王會不會放過他們倆。
“在想什么?”魏王忽然開口問。
玉珠身子一頓,坦誠相告:“在想戚銀環。”
魏王仿佛來了興致,睜開眼,笑吟吟地看女人,柔聲問:“想她什么?”
“嗯……”玉珠避開他依舊熾熱的目光,低頭嘆道:“在想她恣意又瘋狂的一生,剛竟冒出個念頭,若是十三最開始與她相愛,她會不會就走不上這條路?假若沒有我,他們會不會在一起?畢竟,戚小姐真的是個很美的女人,而且那么癡心。”
魏王身子略微前傾,笑道:“孤王問你個問題,你覺得要是再給陳硯松一次機會,他會死守你一個女人?還是依舊在外面拈花惹草?他會為了你不顧性命,還是像這次一樣,為了取悅孤王,給你下藥,親手把你送到孤王身邊?”
玉珠低下頭,抿住唇沉默不語。
“看來你已經有了答案。”魏王笑笑,淡然說道:“這就是人的天性。孤之前調看過十三的密檔,他是極樂樓的頂尖殺手,手上沾滿了血腥,你能說他是好人么?但是他接的刺殺對象卻全都是窮兇極惡的人、亦或是魚肉百姓的貪官惡吏,從這點來看,你又能說他是惡人么?所以,老和尚的慈悲之門敞開,十三進去后停下了腳步,愿意坐在蒲團上聽老和尚王八念經,而銀環只是進去打了個照面,一刻都不肯多留。”
玉珠完全無法將眼前的男人與那個殘忍暴戾的王爺聯系起來,頷首淺笑,“您是個很有智慧的人。”
魏王順勢摟住女人,語氣曖昧:“忙亂了這一整日,孤身子實在乏累,你陪孤去章臺行宮泡泡溫泉。”
玉珠不著聲色地挪動了個地方,頭越發低沉,這句話背后什么意思,都不用猜,他還是不愿放過她。
魏王胳膊尷尬在半空了,他笑了笑,輕撫了下她瑟瑟發抖的胳膊,問:“你既不愿去泡溫泉,孤也不勉強你,這么著吧,你今晚便伺候在孤王身側,只是上藥端茶,這能不能做到?”
玉珠心里是拒絕的,但怕激怒他,強笑道:“妾身刺傷了您,就算您不說,也該端茶遞水侍疾的,那個……那個……”
玉珠猶豫了片刻,可憐巴巴地望著男人,“能不能讓我先見一面十三?他今兒受了很重的傷。”
魏王不著聲色地嘆了口氣,微笑著窩回軟靠里,閉眼休息,淡淡道:“可以。”
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