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十三立馬轉過身,急眼了:“你敢!”
轉而,男人神色黯然,苦笑:“要找,就找個好的,你性子太直,找個老實憨厚的,能包容你,兩個人不管做什么事,有商有量的,一年祭拜我一次就夠了,多了怕你相公介意……”
玉珠越聽越難受,哽咽著啐:“不,我才不嫁人,我脾氣太差了,嫁給誰是禍害人家,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吳十三打趣:“你還知道你脾氣臭。”
玉珠撇撇嘴:“原來你早都對我心懷不滿了。”
“我哪兒敢啊。”
吳十三抹了把臉上的淚,揉了揉發酸的鼻子,仰頭看漫天的星星,笑著問:“珠,我沒有家人,你能給我說一說有親人是什么樣的么?”
玉珠淚如雨下,聲音有些微顫,“就……很安心,在外面受了委屈,有個地方能讓你去哭、去撒嬌,說話不用顧忌,不論什么時候,總有口熱乎飯備著,再好的朋友都會有散的那日,可家人不會,永遠在那里護著你、陪著你走完這短暫又漫長的一生。”
“真好。”吳十三這么多年來飄蕩,難得心里平靜,柔聲問:“我已經知道你、福伯和璃心妹妹了,那你哥哥又是怎樣的人?好相處么?”
玉珠笑道:“第一次見他的人,可能會覺得他很怪,特別固執,總板著張臉,可是處的日子久了,就會知道他是個很好的人,特別有擔當,而且也潔身自好,他對嫂子很體貼的,外頭那些嘴碎的婆娘們談論是非,說我哥長得俊,又是個秀才,嫂子家世相貌都平平,認的字一只手都能數的來,和我哥一點都不相配,還真有人給我哥說親,勸他再娶個平妻,也有同窗給他送小妾侍女,都被我哥拒絕了,他兇巴巴地說妻子賢惠善良,你們干么要挑撥人家夫妻關系?他從沒看不起嫂子,等晚上孩子們睡了,他就教嫂子寫字,天氣好的時候,還會帶嫂子出去游山玩水。”
說到這兒,玉珠打了個哈切,困得眼皮打架,“對了,我哥特別喜歡貓,那種通身雪白的波斯貓、花貍貓、黃貓都有,他常常為了貓,陪著笑臉去跟肉鋪的掌柜討碎肉,還有,我家隔壁住的韋舉人和我哥是好友,可是有一次,韋舉人家養的狗咬了我哥的貓,我哥就偷偷用棍子把韋家的狗打了一頓,這可遭了,韋舉人立馬來我家理論,兩個人頓時吵了起來,當即絕交,足足有一年都沒說過話,后面還是經人從中調節,這才和好的……”
吳十三莞爾,“那我到時候去你家,旁的禮物不用帶了,給貓兒們買上幾條肥魚,你哥肯定高興。”
見玉珠沒搭話,吳十三忙扭頭看去,發現她竟坐著睡著了,頭歪在自己的肩膀上,長睫毛上還帶著小小的淚珠,安靜美好的像夜晚幽幽綻放的曇花。
吳十三吃力地將自己的外袍脫下來,胳膊伸出去,給她蓋在身上,就在此時,他發現遠處有個巡守的侍衛在偷偷看玉珠。
吳十三從地上撿了塊石頭,兩指夾著彈出去,恰好砸在那侍衛的腦門上,男人虎著臉,低聲喝了句:“滾,我老婆是你這淫棍能看的?再看外公就挖了你的眼!”
這一晚,玉珠睡得并不好,稍有個風吹草動,就被驚醒,即便是睡著,夢里也都是打打殺殺的事,殺手的頭滴溜溜從樓梯上滾下來、戚銀環披散著頭發,掐住她脖子,弄得她呼吸不上來……
正胡亂做著噩夢,玉珠忽然察覺到有人推她,她揉了下酸脹的眼,剛睜開,就看見面前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她嚇得噯呦呼了聲,定睛一看,原來是崔鎖兒,她急忙朝四周看去。
此時天剛亮不久,月未完全西去,日沒徹底升起,云彩染了胭脂色,鳥兒似乎察覺到演武場上的陰煞之氣,寧愿繞遠道,也要避開。
周圍巡守的侍衛只多不少,身后的十三早都醒了,半跪在地,只穿著那身竹綠色的中衣,衣裳早都被血染污,休息了一夜,他臉色比昨天稍好了些,這會兒手按在她肩上,同時警惕地盯著前方。
玉珠順著十三的目光望去,頓時緊張起來。
此時,魏王站在高臺之上,他換上了將軍鎧甲,手里攥著把紅纓槍,頭發用金冠束在頭頂,人本就生得魁梧,這身行頭更襯得他威風霸氣,而在他身側立著個蒼老瘦削的老和尚,一臉凝重之色,正是惠清。
“這是要做什么?”
玉珠忙將身上批的衣裳還給十三,心驚得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