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空蕩蕩的嚇人,破敗空洞,透著久久無人居住的氣息。但是他卻在這個地方找到了某種片刻的心安,如同夢回孩提時代,如同下一秒林等就會跑進來撲到他身上,他爺爺會唱著京戲腔叫他們兩個吃飯,林望坐在客廳,目不轉睛地看著時政新聞。
權限卡剛剛插入,頁面就彈出了幾個字“您已被全聯盟范圍內通緝,請立即自首聯盟軍方將采取行動”
林水程點掉了這個頁面,接著運行他的模型。
他調出了楚時寒一案系統中有關他的全部運算數據,所有運算進程加起來接近50t。
這么多條目數據,這么多參照系,他要怎么找到促使他成了第一嫌疑人的那個異常數據
雖然如此,林水程依然明白,出問題的地方可能并不在他的模型里,他的模型經過了無數次的調試和優化,一直到楚時寒一案之前,它的正確率都是100。
時至如今他終于明白了傅凱的意思,為什么他要抹去他在楚時寒生命中的軌跡,為什么要把他攔在真相之外。因為那也是他要探尋的價值之一,傅凱沒有說謊,他一直都在保護他。
如今這層保護網消失了,也被他親手做出來的系統拔下,不知道是否也是一種命運的暗示。
林水程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傅凱”兩個字,沒有發現新的相關消息。
林水程發了一會兒呆,又搜索“傅落銀”三個字,依然沒有新消息。倒是看到了警務處公開的楚時寒一案的細節,和針對他的通緝令。
他沒來得及告訴傅落銀的真相,到底還是會通過這樣慘烈的方式被他知曉。
這一剎那,他分神想了一下傅落銀應該非常生氣吧
林水程吃完了泡面,把碗洗了。
天已經黑盡,林水程關閉了筆記本電腦,隨后動身出門。
他沒有帶任何東西,僅僅拿了一口袋的冥幣紙錢四年前買了多的沒有用掉的,那時候他以為自己多少會在清明回來祭奠,卻沒有想到之后一直沒有勇氣面對這一切。
他沒有吃藥,連日的奔波勞累讓他體力消耗很大,但是他就是這樣走著。從家里徒步到冬桐市的烈士墓園。
他走了整整兩個小時,幾次中途要停下來休息,冰冷的風雪直接灌進喉嚨里,林水程渾身上下都凍僵了。
林望的墓碑前很干凈,沒有雜草灰塵,卻也沒有祭奠的痕跡。
從前帶林水程參加化學競賽的老師已經在一年前去世了,去世之后,老師的子女家人曾經聯系過他,但是他依然沒有來得及看一看。
林水程在墳前坐了下來,盤腿坐下,就像林望還在的時候,他們父子倆經常進行的“男人間的對話”,林望坐在沙發上,他盤腿聽著,懷里一般都會抱著一本習題書。
“爸爸。”林水程發覺第一聲念出來的時候,自己的喉頭就已經哽住了,之后的話都凝澀在了胸口,嘶啞異常,“這么久沒回家,我來看看您。”
他用凍得發白的手聚攏紙錢,慢慢點燃,火光明滅,照得他的眼底非常非常亮,帶著發紅的水痕。
“您和爺爺要是還在就好了。”林水程深吸一口氣,“對不起,我沒能讓你們驕傲。我沒有做到我想做的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應該怎么做。”
他不知道應該怎么做,這種時刻他僅剩的想法只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