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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陸陸續續地都遞交了報名提高班的試卷材料。
鹿行吟跑到一班,把顧放為又重新修正過的標準答案跟易清揚講了一遍。
顧放為講題有個特點,哪怕他知道如何用更高端的技巧去做題,但他依然能夠下沉到他們目前掌握的解法來。
易清揚恍然大悟“原來還能這么做,用的還都是我們已經學過的解法,他真的好聰明”
他顯然對鹿行吟更好奇了“你和他什么關系,我聽說他幾乎不來上課,好像也沒什么關系特別好的人。”
鹿行吟沉默了一會兒,安安靜靜地回答“因為一些原因,暫時跟我關系比較好吧。”
很快又到了周末時間。
季冰峰還沒有打電話過來,鹿行吟就主動發了短信過去“放假想留校,離得太遠,跑來跑去身體受不了。”
季冰峰回得很快,例行公事地又關懷了一下他的身體,囑咐他說要好好吃藥。
倒是另一邊,霍母聽見季冰峰轉達的意思,有些不敢置信“他自己說不回來嗎”
“不回來好,省得全家都要跟著應付。”霍父說。
霍母沒有說話。
她不喜歡這個孩子。自懷孕開始,她就明白這個孩子生下來后將被送養于人比起過繼給顧氏,連著遺產也給顧氏,她寧愿自己沒有過這樣的一個孩子。
只是鹿行吟回來后,比她想的要更加懂事,連那清雋溫雅的面容都和她自己如出一轍,她那顆用不屑和冷漠繃緊的心,突然有了一些細微的松動。
鹿行吟回來時,他們不自在,可這孩子明確說不回來時,又好像少了一點什么。
“這個年紀的孩子心思深。”季冰峰說,隨后也不再說什么。
哪怕鹿行吟只有十六歲,成年人間那點心思,對他好與不好,自己的來臨有沒有那么讓人喜歡,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他向往一個家,但一旦知道他們沒有給自己的意思,那也就不要了。自小他就明白了,世界上永遠有東西是自己沒辦法得到的,比如健康的身體,比如最單純的童稚與天真。懂事到這一步,他所遇見的所有求而不得,未嘗不能迎刃而解。
求而不得最差,也只有“求而不得”本身而已。
天氣越來越冷,有了上次的經驗,鹿行吟這次學乖了,他跑到校外的一家黑網吧里去學習。
網吧里有空調,十五塊錢可以在包廂里坐一天,他在小賣部買了整整兩天的飯,就堆在桌邊,餓了拿去樓下便利店加熱這是這附近上網的男孩們常做的事,因為時常下來買煙、買水,便利店老板娘也不介意他們用一用微波爐。鹿行吟混入其中,偶爾還能被老板娘關照一串賣剩下的麻辣燙。
他最近重點攻克英語和生物部分。
按照顧放為教他的第一步學習辦法眼熟單詞,鹿行吟又在交易群換了一本初高中必背單詞小本,打水、上洗手間、打飯排隊沒事就看一眼,周而復始地幾遍過下來,大部分詞匯都能做到眼熟、模模糊糊地知曉意思。
類似的學習方法,易清揚晚上沒事跟他聊天也提過“你看饕餮,耄耋,身陷囹圄這些詞,我們見多了也知道意思,但讓我拿筆去寫,所有人也未必能完全寫對吧我還見過有人把身陷囹圄寫成深陷囫圇,你看,哪怕寫錯了,他看到那個詞時也該知道是什么意思。學語言不就是這樣嘛。”
據易清揚說,他的英語原本也很差,經過自己的刻苦修煉,才開悟了這么一條學習之路。
易清揚周末也不回家,剛好和一班學生成群結隊來上網,上樓時在拐角處發現了正在刻苦學習的鹿行吟“誒,你怎么在這”
鹿行吟安靜地說“教室和宿舍里冷,來這里自習。”
一句話出來,易清揚差點給他跪了“來網吧學習”
其他幾個跟易清揚關系好的一班男生一下子也頭皮發麻起來“我靠,這什么人啊我剛充的游戲卡突然不香了”
易清揚謹慎地對他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別跟人家說啊。我們一周就玩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