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梨安慰“聽說是宛平縣令蕭大人,來找三爺辦事的。秦媽,你先回去吧,替我謝謝榴紅姐姐,工錢我回頭就給你們送過去。”
秦媽連說“不急”,走之前偷摸摸瞄了瞄蕭其臻。
那春梨則對蕭其臻視而不見,挎著竹籃要回屋。
蕭其臻猝然發問“請問這籃子里的繡鞋是誰的”
春梨停步嗔怪“大人的事奴婢們不敢問,但您也不該來過問我們婦人家的東西。”
她櫻桃小口微微一張,伶牙俐齒全露了出來。
蕭其臻換種問法“你是柳大小姐的貼身丫鬟”
春梨不慌不忙道個萬福“正是,大人還有什么話要問”
“沒有了,替我向你家小姐告罪,就說下官并非有意滋擾。”
“是。”
春梨全無畏懼之情,故意拖長音調應答,裙擺一旋,飛鳥投林般輕盈地掩身門簾之后。
有其主必有其仆,欲知柳大小姐為人,可憑這丫鬟的言行管窺蠡測。
蕭其臻來到柳家前廳,坐下重理思路,而后耐心靜待。
白氏差人送了兩次茶水點心,蕭其臻能覺察到她藏在殷勤背后的焦慮,設身處地一想,深感這家人的行為真真滑天下之大稽,荒人間之大謬。
日哺前柳堯章回府,他想必提前接到家人報信,見到蕭其臻時臉上盤旋著揮之不去的愴慌。
蕭其臻不無責備地嘆氣“叔端,你這次太胡鬧了。”
柳堯章像咬鉤的魚不由自主要蹦起來,急忙拉著他直奔二門,領到自己的小書房,屏退下人緊閉門窗,擦了擦腦門上的細汗,忐忑地拱手相詢“載馳兄,你都知道了”
他不確定事情敗露到哪種程度,想見機行事。
蕭其臻淡淡問“叔端,聽聞令妹近日欠安,不知身患何癥”
柳堯章強作鎮定“她前些天出了風疹,渾身躁癢,忽冷忽熱,大夫懷疑是時疫,年老體衰者恐受感染。小弟擔心雙親受累,便接她來寒舍調養。”
蕭其臻微笑著揭穿謊言“愚兄猜測,這病癥不止忽冷忽熱,還會忽男忽女,變化不定吧。”
趁柳堯章目瞪口哆,轉身用書案上的筆墨寫下四行字。
“自古恃才皆傲物,不甘雌伏著釵裙。世人難得清明眼,怎識相如是麗君1。”
那雙繡花鞋暴露了柳竹秋的艨艟大腳,蕭其臻將各種蛛絲馬跡串連,推斷溫霄寒就是她假扮的。
柳堯章情知機密盡泄,惶急地下跪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