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堯章也覺湊巧,笑道“你們又沒事先商量好,怎么做同一打扮被人瞧見,還以為是一家人呢。”
他想解嘲,卻令當事人更尷尬,柳竹秋冷眼道“外面事多,秀英一人應付不過來,三哥快去幫忙吧。”
柳堯章巴不得撮合他倆,疾步離場,還險些失滑跌倒。
柳竹秋偷偷笑他活該,轉身與蕭其臻見禮。
她一著女裝蕭其臻便不敢正眼瞧她,視線像種在了雪地上,有力難拔,語氣也加倍拘謹。
“聽說小姐急著找蕭某,不知為何事”
“大人,我三嫂說七月初二日那天她和白大人在東靈山游玩,這事我三哥是否已告訴你”
“嗯,可令嫂是白大人的女兒,她的話不能做為證詞啊。”
“那你相信白大人是冤死的嗎”
“這是自然,白大人正直賢良,從不與那伙奸黨往來,絕無可能參與舞弊案。蕭某定會竭盡所能為他伸冤。”
柳竹秋問他尸檢結果,聽說白一瑾真是中了砒、霜死的,又問現場是否有死者生前掙扎的痕跡。
蕭其臻說“我也正為此納悶,服食砒、霜后痛苦無比,即使是自殺也必定會翻滾掙扎,可現場物品整齊,尸身上亦無其他傷痕。一些大人也在疑心,覺得不能潦草結案。”
朝中還有正人愿意發聲,柳竹秋深感欣慰,忙說“我剛去現場看過,又找那徐小蓮問過話,覺得有些地方很可疑。”
她說出香爐和與徐小蓮身上的疑點。
“我替小蓮把脈,發現她脾胃虛弱,但給自己抓的藥方卻是大補氣血的,吃下去只會虛不受補,加重病情。”
“那她是不知道還是故意讓自己生病的”
“我覺得是后者,只有這樣她才能最大限度擺脫人們對她的懷疑。剛才我問她那晚在書房是否聽到異常聲響,她自稱睡覺一向沉,不曾聽到動靜。可脾虛肝郁的人愛失眠,很難睡安穩,一點點聲響就會被驚醒,絕無可能像她說的那樣。她躲在被窩里不敢見我,估計也是心虛,怕跟我面對會暴露形跡。”
案發時只有徐小蓮在場,最有嫌疑清洗香爐、協助謀殺白一瑾,甚至有可能她就是兇手。
蕭其臻考慮立刻審問嫌疑人,柳竹秋反對。
“我剛才沒問她香爐的事就是怕她起疑,若打草驚蛇,幕后元兇恐將其滅口,那線索就斷了。”
“小姐顧慮極是,那此刻該如何行事”
“大人還記得曾翠娥嗎我們不妨像上次那樣誘蛇出洞,利用小蓮把她背后的主使者引出來。”
二人商討了具體步驟,蕭其臻先回去等消息,臨走前請求“要查明白大人真正的死因恐怕得進一步驗尸,不知令嫂是否能接受剖尸驗骨”
做子女的誰愿意父親死無全尸但這是辨冤的必經渠道,白秀英聽了柳竹秋的話,含淚應允,接著低聲恨罵“我平日見徐小蓮柔柔弱弱,還很憐惜她,經常送東西給她。我爹也是,自她進門就當姨太太對待,賞了好些錢財給她娘家人,連句重話都不曾說過,沒想到她竟起這黑心。”
柳竹秋替她拭淚,認真囑咐“你要為白老爺報仇首先得忍下這口氣,千萬別讓外人看出破綻。要知道這投餌放線的重任還得你親自完成呢。”
白秀英自然理會的,兩天后白一瑾頭七一過她便召集白府奴仆宣布“老爺沒了,家里養不起這么多人口,這宅子我也準備租售出去。現在每人發放半年月錢,再給你們半個月時間找出路,大家自行奔前程去吧。”
水渠打開,就看魚兒往哪兒游了。
柳竹秋留在白府幫忙清點財物,被柳堯章叫到一旁說“瑞福剛才來捎信,說東宮的人要你明天一早到靈境胡同侯旨。”
柳竹秋正預備明天去檢查張體乾的功課,早起先去溫霄寒的租房,見到了來派賞的云杉。
這次的賞賜是十只泥金漆盒裝的蜜餞點心,都是市面上見不到的宮廷御食。
“殿下說你怕苦,猜你這幾日苦事很多,所以賞你這些甜食。還有這枚指環,殿下說已被你弄臟了,他想賞給你總比扔掉好,就命我一并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