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秋先向他說明情況,蕭其臻命人送徐小蓮去醫治,又派幾人去追捕蒙面男。
“先生,你傷得重嗎”
他蹲在柳竹秋身旁,一張臉猶如注滿水的杯子不斷淌出擔憂,快被焦急抓破喉嚨卻連手指頭都不敢動彈。
柳竹秋疼痛稍緩,撐住膝蓋勉勵站起來,用袖子擦擦濕冷的額頭,吐氣說“還好。”
看到她臉龐浮出的寒栗子,蕭其臻心尖做痛,首次逃避禮教約束,脫下斗篷披在她肩上。
“我們的斗篷顏色樣式都一樣,別人瞧不出來。”
他的話音細不可聞,好似剛入行的竊賊,難敵心虛。柳竹秋憋不住嘲弄,故意提高嗓門讓其他人聽見
“大人,你我都是男子,換穿衣物又何妨,我看你這件斗篷比我的新,干脆換給我可好”
蕭其臻大驚,臉和脖子通紅燥熱,像被硬灌了一斤辣椒醬,默默轉身疾走,步姿都不協調了。
柳竹秋回到家,右肩腫成了饅頭。
蔣少芬用藥油幫她擦拭,她一邊齜牙咧嘴忍痛一邊央求“蔣媽,你再教我些厲害功夫吧,我現在遇著強手只有挨打的份,今天要不是萬大俠出手,我早沒命了。”
蔣少芬笑嗔“功夫都是日積月累修煉出來的,你才學了十來年,又不能日日苦練,就是拿到絕世秘籍照樣贏不了那些修為高深的強手。”
“也是,那我以后每天都抽一個時辰來練功,一年之內必有長進。”
柳竹秋定下新目標,之后又說起萬里春。
“他連續兩次于危難時出手,該不會在暗中監視我吧”
蔣少芬專心幫她上藥,含笑聽她自說自話。
“你說下次再見面,我求他收我為徒,他肯答應嗎”
“你試試唄,要是答應你就有位厲害的師父了。”
“他若不答應怎么辦”
“你這張巧嘴還有辦不來的事”
“蔣媽,人家是認真的。”
“我知道,你呀事事都爭強,遇到危險也莽頭莽腦往前沖,你娘只留下你這一條血脈,若有閃失叫我如何同她交代。”
蔣少芬幽然長嘆,開始纏繃帶。
柳竹秋抬起胳膊配合,笑嘻嘻說“我覺得我娘一定在暗中保佑我,才讓我次次逢兇化吉,你去設個香案,待會兒我要給她念一卷地藏王菩薩經。”
她的生母趙靜雅知書達理,溫柔賢淑,在家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嫁到柳家也得夫婿嬌寵,下人愛戴。
可惜二十年前柳竹秋的外公在任上犯了私縱強盜的重罪,被斬首抄家,妻兒也于流放中慘死。
趙靜雅雖未受牽連,卻難敵失親之痛,不久便病故了。
柳邦彥為此悲痛消沉若干年,從不愿跟柳竹秋談及趙靜雅,亦不許她發問。大哥二哥也是,三哥跟她說得來,卻因當時年幼對這位繼母印象模糊。
柳竹秋對趙靜雅的了解大多通過蔣少芬的描述,如同霧里看花,為才貌雙全的母親自豪,卻生不出太多真情實感的憂傷。
倒是蔣少芬,每次祭奠舊主時都會悲傷啼泣,最近這兩三年哭得少了。
今晚她在一旁守著柳竹秋念經,柳竹秋念完,朝香案拜了三拜,回頭見蔣少芬眼含淚光,笑微微注視自己,表情甚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