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其臻帶隊狂奔,途中數次停下詢問后方的使團成員柳竹秋是否跟來。
逃難的百姓太多,場面混亂不堪,成員們求生心切,憑先時的印象說“溫大人走在我們前面,想必已過去了。”
蕭其臻放心,招呼同僚全速奔跑,向前三十多里,度過一座木橋。
云杉和一些成員正在此翹盼,見到他忙趕來問“蕭大人,您看見溫大人了嗎”
蕭其臻驚道“她沒跟你一塊兒過來”
云杉心臟又被吊高幾分,拍腿叫苦“我聽說她和您同行,在這兒等了好一陣了。”
“會不會到前面去了”
“我問過這里的駐軍,都說沒看見。”
此橋名為惠民橋,乃連接白河兩岸的交通要道。全長二十丈,下有十六個石塊壘成的橋墩,因夏季洪水迅猛,橋面常被沖毀。當地官府為節省修繕成本,平時只用木板鋪設橋面。
眼下有三百官兵正在橋頭守候,云杉領蕭其臻去見帶隊的全校尉。
全校尉今早接到消息,萬全方向有一大股流寇正朝這方逼近,上司命他領兵守橋,在必要時刻燒毀惠民橋,攔阻賊兵。
云杉等人過橋時全校尉正派人往橋面上潑灑燈油,云杉出面阻止,威脅說“朝廷的特使正在趕來,你潑上燈油他們過橋時打滑摔傷便唯你是問。”
全校尉不敢自專,七上八下陪他等待,好容易盼到蕭其臻,不等他發話,先灼急稟報“特使大人,方才探馬來報,數千賊兵距此不足十里地,不趕緊焚毀此橋,阻斷通路,讓賊兵們攻入隆慶州,則京城危矣。大人既已平安渡河,請允許卑職燒橋。”
蕭其臻先問“你方才可看到幾個和我們裝束相似的人過橋其中一人二十出頭,容貌俊秀,留虬髯戴大帽,騎一匹丈二高的黃鬃馬。”
全校尉搖頭“您說的是那溫大人嗎剛才聽云公公動問,卑職已問遍手下軍士,都說沒瞧見。”
蕭其臻仿佛一頭載進橋下浮著薄冰的深水,禁不住戰栗。
云杉跳起三尺高,急嚷“她肯定掉隊了,得趕緊回去找她”
話剛半截,橋頭的同僚大聲招呼他們過去。
二人回頭見那人拉住一匹高頭大馬,很像柳竹秋的坐騎,騎馬的卻是一名抱嬰兒載小孩的婦女。
他們賽跑似的奔過去,同僚報告“蕭大人,這婦人說馬是溫大人讓給他們的。”
蕭其臻檢查這的確是柳竹秋的馬,忙審問那一臉惶恐的婦女。
婦人哭訴“奴家被砸傷了右腿,幸遇一位官爺相救。他把馬讓給我們母子三人,叫我們先走,隨后的情形奴家便不知道了。”
云杉讓她描述那人相貌,正是柳竹秋無疑。
他更慌了,催促蕭其臻“溫大人絕不能有失,請大人速派人手助我回去接應”
老天像故意不讓他完整說話,又讓全校尉跑來插嘴。
“蕭大人,賊兵距此僅兩里地,說話就要過來了,卑職不能延誤軍情,現在必須動手燒橋,萬望大人通融。”
云杉見士兵們正上橋堆柴潑油,忙一把扯住全校尉,厲聲恐嚇“溫大人是朝廷欽差,也是太子殿下最看重的親信,你敢斷他生路,當心殿下將你全家滅族”
臨行前朱昀曦曾嚴鄭囑咐他時刻守護柳竹秋,出了差錯最沒辦法交差的人就是他。
蕭其臻比云杉理智,拉住他,對全校尉說“你們可以先做準備,但別急著燒橋,溫大人興許快過來了。”
全校尉能得到這點讓步已謝天謝地,指揮弓箭手在橋頭的掩體內備戰,賊兵來時還可抵擋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