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笑道:“這都是房東的女兒們,待會兒可逐一引見。”
哪個正經人家會養著這樣多如花似玉,可隨意接見陌生人的女兒,這里分明是一座類似桃源仙居的高級妓館嘛。
少爺們心里擂鼓吹嗩吶,喜得飛上天,急著要見莊主。
莊主是位三十來歲的尤姓美婦人,風姿尤甚杜氏,談吐爽利宜人,聊完場面話便吩咐設宴款待,果將那一群嬌滴滴,水嫩嫩的女兒全招來作陪。
席間尤氏自稱是從蘇州遷居過來的,想在京郊開一座雅俗共賞的園子,招待京里的貴人們。莊園剛建成,需要一些有地位的客人捧場宣傳。
“三位是高官家的公子,正是奴家求之不得的貴客,既有緣相會就請在寒舍痛痛快快多玩幾日。”
山珍海味配溫香軟玉煉成一味銷魂蝕骨的快活丹。瞿家三子吃下去連姓名都忘了,當晚在山莊住下,各自左擁右抱放浪一夜,連兩個跟班都沾光,享受了一回做神仙的樂趣。
次日尤氏坐莊開賭局,搬出幾大箱名貴珠寶,邀他三兄弟賭博。
三人初嘗了一些甜頭便一心撲上去了,眾美姬在一旁鼓動助興,美色財色雙管齊下,迷得他們忘卻天日,就這樣耽擱了整整三天。
瞿大少怕久不歸家,家人著急,曾打發跟班回去報訊。跟班出門就被打暈關進地窖。
尤氏看出他玩得不安心,叫女兒們使出渾身解數挽留,又悄悄在他們的飲食里輪番下春、藥、迷藥。硬讓三個紈绔溺在盤絲洞里,到后來自己想走也力竭神疲,身不由己了。
卻說瞿夫人和兒媳見兒子丈夫至晚不歸,漸漸心急,派人去衙門向瞿同知報訊。
瞿同知起初只讓家人尋找,不料兒子們徹夜未歸,他頓感不祥,命手下校尉番子在城外四處搜尋,將近一天仍無著落。
瞿家人懷疑少爺們遭綁票了,傍晚時家丁在院墻內撿到一張包裹石塊的字條,上面寫著“再敢作惡,斷子絕孫”。
瞿同知看過字條,登時想起前天在蕭家門口溫霄寒那句警告,認定兒子們是被他綁走的,胸膛里像被塞入一盤一萬響的鞭炮,帶人沖到忠勇伯府門口時腦中還在轟轟作響。
他叫幾十個家丁包圍伯爵府的大門,嚷著要見溫霄寒。
閽人不放行,他暴躁地拔出佩刀,殺氣騰騰沖進去,邊走邊扯嗓吼叫:“溫霄寒,快還我兒子!”
跑到前廳門前,柳竹秋領著瑞福和兩個奴仆出來,黑臉質問不速之客。
“瞿同知突然登門有何貴干?莫非有人告我謀反,陛下派你帶錦衣衛來抓我?”
瞿同知救子心切,提刀指鼻怒斥:“溫霄寒,你使詭計綁走我三個兒子,我是來要人的!”
柳竹秋怒容里混入笑意:“你莫不是瘋了,你兒子被綁架,與本官何干?怎會跑到我家里來要人!?”
瞿同知抓狂地取出那張紙條。
“這是綁匪遞來的,上面的話跟你昨天威脅我的一致,你休要抵賴!”
柳竹秋看過瑞福遞來的紙條,失笑:“你是說‘斷子絕孫’四字嗎?我昨天那番話是對蕭大人說的,你為何覺得在影射你?莫非你真想暗害蕭大人?”
她直接攤牌,瞿同知顧不上否認,色厲內荏威嚇:“溫霄寒,你別以為有東宮撐腰我就奈何不了你,敢動我兒子一根毫毛試試?我叫你死無全尸!”
柳竹秋忿然駁斥:“瞿寶勝,你仗著陛下的寵信就能任意欺辱朝官嗎?我若犯罪,自有國法處置,還輪不到你來狂吠!這忠勇伯府是陛下欽賜的,你無故帶人硬闖,還惡意污蔑我,實屬悖逆不軌,目無君上!明日早朝我定要在圣駕面前與你仔細分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