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梨也覺陳尚志可憐,答應今后會多留神照顧他。
又過兩天,柳堯章來信說昨日文安縣的表姑媽到訪求助,讓她回家議事。
柳竹秋來到靈境胡同與哥嫂會面,聽他們介紹情況。
前年表姑父阮楷為她說親失敗,被連累丟臉受氣,事后與柳家怒斷往來,這次遭逢大難,才讓表姑媽厚起臉皮來求人。
他們的寶貝女兒玉珠丟了。
玉珠三年前嫁給文安一個姓鄭的秀才,婚后不久公婆相繼亡故。丈夫鄭秀才繼承家業后迷上賭博,不出兩年敗光財產,連老婆的嫁妝也賠上了。
家里的奴婢或賣或走,只剩玉珠一個陪嫁丫鬟,全家人衣食無著,常靠岳家接濟。
柳堯章說:“年初那鄭妹夫當著表姑父和表姑媽賭咒發誓要學好,表姑父便給了他五百兩銀子,讓他買些薄田,雇兩個佃農專心耕讀,爭取今年秋闈能考上舉人。誰知那廝惡習難改,轉手又輸個精光,還把唯一的丫鬟賣掉抵債。玉珠妹妹一氣之下抱著孩子出走,這一去竟失蹤了。”
鄭秀才開始以為妻子賭氣回了娘家,過了幾天饑寒交迫的日子,實在熬不住前往岳家求饒,得知玉珠和孩子根本沒回去。
阮楷夫婦聽說女兒走失,急派人滿城搜尋,找不著人就懷疑被黑心的女婿殺害了,到縣衙報官處置。
那縣令為人嚴謹,且當年許應元的案子影響太大,他對待類似案件便慎之又慎。
經過一番嚴密偵查,找到一些目擊者,據他們說那日曾看到玉珠與一名年輕秀士同行,往城南郊外去了。
數月來捕快和阮家人找遍文安以南的大小村落都沒有玉珠的下落,阮楷夫婦憂心如搗,明白靠自身力量難以找到女兒,只得放下面子向柳家求救。
柳竹秋和玉珠感情頗好,這兩年少了聯系,聽說她婚后竟不幸至此,又氣又痛道:“玉珠妹妹溫柔賢良,怎配了這樣一個無恥的敗家子,所以媒婆的話是信不得的,她們幾句昧心的假話就能斷送他人一生,著實可惡!”
柳堯章說:“盲婚啞嫁本就有風險,再說聽表姑媽的意思,那鄭妹夫是父母亡故后受歹人誘拐才學壞的。”
白秀英應聲數落:“他若根子不壞,任憑外人如何引誘都不會墮落至此。你們男人就知道替男人找借口,好像女人受壞男人禍害是自個兒倒霉似的。”
她做了母親以后比從前更憤世嫉俗,唯恐女兒將來遇人不淑,動不動跟柳堯章吹枕頭風,說以后要招贅上門,若相不著滿意的女婿,情愿終生養著女兒,以后就把家產留給她養老。
柳堯章問家產給了女兒,兒子怎么辦?
她便不高興,埋怨丈夫成天惦記生兒子,分明瞧不起她們娘倆,又說就算有了兒子,他自己不會去奮斗?有出息的男兒自會成家立業,絕不會貪占父母的財產。
柳堯章歷來讓著妻子,漸漸養成習慣成了“情怕”,這會兒不敢跟她爭辯,搪塞道:“現在計較玉珠嫁錯人已經晚了,還是想想該怎么找到她吧。”
他們都認為玉珠年輕俊秀,八成遭人誘拐,運氣好被收做外室小妾,運氣差則淪落風塵,再往壞了想還可能遭遇不測,被歹人毀尸滅跡了。
柳竹秋說:“她是在京城附近走失的,我還有點辦法,待會兒就去找張廠公和張同知,求他們幫忙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