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訪者們沒想到惠音竟是這副模樣,隨即疑問倍增。
雙方見禮后,段開泉借著寒暄問惠音:“不知師太是何方人士?今年貴庚?”
惠音答道:“貧尼自幼失親流浪,早遺忘故里,也不知道自己的確切年齡了。”
“那您一開始就在這廣華寺中修行?”
“正是。”
“入寺多久了呢?”
“至今已整整十九年了。”
瑞福仔細觀察,這尼姑舉止言辭文雅端莊,一身藍布海青纖塵不染,雙手雖粗糙,皮膚卻很白皙,毀容前應是位賢淑好女。
惠音確如主持所說不喜與人接觸,不多久便借口告辭。
段開泉向主持套話:“這惠音師太氣度超逸,確是有修為的高士,但她的臉是如何毀成這樣的?”
主持說:“貧尼是在惠音師兄之后來的,不清楚具體緣故。聽寺里的老人說,她來時已是這副模樣,問她說是家里失火燒傷的。”
她又介紹稱惠音為人沖淡平和,內外清凈。平時勞作后只在靜室內參禪,每隔四五天外出化緣一次,不收徒弟,與其他寺眾關系疏離,日常總是獨來獨往。所以沒人知道她俗家時的底細。
瑞福問得惠音的住處,前去拜訪。
惠音正坐在門外編草鞋,見她來了,笑道:“貧尼房中昏暗,就請小施主在這里坐可好?”
瑞福忙答應了,與她在臺階上相對而坐,順手拿起麥草幫她編鞋,說:“師太,我前些天來找過你,那會兒你出去化緣了。”
惠音點頭:“貧尼聽人說了,小施主找貧尼做什么呢?”
瑞福拿出編好的理由:“我姓黃,老家在東昌府聊城縣石羊村,我爹有位堂姐幼時被過繼給同村的周員外。后來周員外遷居真定府,兩家人便斷了音訊。再后來我爹替伯父去真定府尋找堂姐,得知周家敗落,堂姐也下落不明。家里人為此傷心了很久。近日有親友從真定府來,說有人修繕了周家家主的墳塋。我爹聽了便讓我去查看,我聽那刻碑師傅說出資修墳者是保定青員外的夫人。我又去拜見那青夫人,才得知她是受您委托,還說周員外是您師姐的家長。”
惠音靜靜傾聽,手上的活兒一刻不停,態度也未見異常。等瑞福住口,她微笑道:“小施主是女兒家,令尊竟放心讓你獨自出遠門。”
瑞福解釋:“我是家里的獨女,從小被當做兒子養。我爹在碼頭上跑貨,我跟他學了很多走江湖的本事,也略微會些拳腳,出門時又有幾個仆從陪護,還支應得開。”
她怕惠音回避,追問:“您那位師姐很可能就是我堂姑,請問她現在何處?”
惠音的手指慢下來,輕輕嘆息:“她早已圓寂了。”
瑞福驚訝,忙問:“何時圓寂的?”
“五年前。”
“她法號什么,也是這里的女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