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昀曦落下感激的淚水,目光堅定起來。
“我決定聽你的,這次豁出全部跟惡人們拼個你死我活。”
他可以忍辱負重,可以不擇手段,但這一切都只在良心所能承受的范圍內,絕不包括為自保賠上生母的性命。
與其負痛一生,不如魚死網破。
太子自動做出選擇,替柳竹秋省去糾結,開始緊鑼密鼓地展開行動。
穩占上風的章皇后也沒閑著,見惠音被捕后東宮悄無動靜,她不禁著急,趕忙傳暗號給唐振奇。
“小崽子心冷,須加把火。”
這回唐振奇全程參與了皇后的陰謀,早在去年他們查到太子生母曾斂秋的出身后便派高蓓生去誘拐曾家人,當時還沒多大指望能找到曾斂秋本人。
隨后又獲得線索,知道曾斂秋當年在許太后庇護下出宮遁入佛寺,即在各地寺院秘密搜尋。
原本大海撈針,一無所獲,前不久探子來報,溫霄寒悄然領人前往保定,還讓保定縣令協助抓捕一名尼姑。
唐振奇認定那尼姑就是曾斂秋,立即派人加緊搜捕,沒幾天便在安國抓住南逃中的惠音,令章皇后的計劃如虎添翼。
可是太子比預計的還沉得住氣,明知親媽危在旦夕愣是沒反應,就算章皇后不下令唐振奇也正準備激一激他。
次日早朝時讓一心腹越班啟奏。
“后日是太子殿下生辰,亦是皇后娘娘的受難日,微臣認為殿下應去寺廟為娘娘祈福,報答圣母宏慈。”
另一些人隨聲附和,還說這樣可展現皇后太子感情親厚,杜絕目前甚囂塵上的流言。
殺人還要誅心。
慶德帝都覺得這些人太過殘忍,不便當面打擊,暫且記下挑事者,留待日后懲處。
然而準奏的旨意照樣下達給東宮,朱昀曦體會到無以復加的惡心,真想沖去坤寧宮殺死那惡毒的妖婦。
傳旨的內官走后,他在寢殿內打砸泄憤,陳維遠攆走侍從們,關上門拼命磕頭勸阻。
“殿下稍安,老奴有一事稟告。”
朱昀曦放下已舉到半空的瑪瑙瓶,示意他說話。
陳維遠往前爬出幾尺抱住他的腿哭訴:“殿下可還記得寧嬤嬤?”
朱昀曦兇光出沒的眼睛掠過驚疑:“你想說什么?”
“請恕老奴隱瞞,其實寧嬤嬤死前曾對老奴說過一些私密事。她說她有個好姐妹,原是太后身邊的侍女,一次偶然獲得圣寵,怕皇后娘娘嫉恨,被迫用滾油自毀容貌。太后把她安頓在宮內的隱秘角落,在您被冊立為皇太子的前兩個月,恩準她出宮了。”
朱昀曦心潮激蕩,揪住他的衣衫追問:“那女子……就是惠音師太嗎?”
陳維遠吞聲引泣:“老奴不知,寧嬤嬤只叮囑老奴待您登臨大寶后再告訴您這些事,還說只要您能成為明君,她和那位姐妹的付出就都值了。”
寧氏溫柔慈愛的面貌神態仍歷歷在目,漸漸與朱昀曦想象中的惠音的影像重疊,他寸心如割,失聲怒問:“寧嬤嬤究竟是怎么死的!”
陳維遠搖頭悲乞:“求殿下莫問了,寧嬤嬤只希望您事事平安,求您千萬冷靜,勿負逝者苦心。”
朱昀曦明白了,當年他成為太子是皇帝與皇后斗爭的結果,這之前他的生母由于太后恩庇僥幸離宮,而身為知情者的寧嬤嬤則慘遭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