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孟亭元的亡妻是鄧氏曾祖父的表妹,早前他還在與鄧家來往時很喜歡鄧氏。
年初鄧氏隨丈夫來到京城,出于禮節去拜望了孟亭元,之后也不常走動。今天上午孟亭元突然造訪,請何玿微替他約見溫霄寒。
“我知道他和唐珰過從甚密,也怕他對你不利,但當時那種情形我沒法拒絕啊,晴云兄若因此疑心,小弟就真成覆盆之冤了。”
何玿微正局促辯解,鄧氏走進來,她剛才也在門外,送走孟亭元立刻回來替丈夫澄清。
柳竹秋搞不清孟亭元是善是惡,不能完全信任這兩口子,表面大度地敷衍一番,憂心忡忡返回伯爵府。
家人還等著她開飯,她哪有胃口,讓他們先吃,獨自回房悶坐沉思。
天氣潮熱,悶得人心慌,時間像雨后的水洼無形地蒸發著,背上的羅衫已汗透,她還沒為思想找到出路。
門框邊有人影閃動,看身高是陳尚志。
柳竹秋喚了一聲,他羞人答答地進來,站到陰暗處,讓出式微的夕光。
“季瑤,你沒吃晚飯,肚子不餓嗎?”
柳竹秋勉強一笑:“天太熱,吃不下。”
陳尚志看到她汗濕的鬢角,忙拿起一旁的蒲扇幫她扇風。
柳竹秋調侃:“你又不是小廝,干嘛干這個。”
他一本正經道:“又不是只有小廝才能干這個。”
然后扇得更起勁了。
柳竹秋剛才還在想惠音是他母家僅存的長輩了,應該讓他了解現狀,便帶他并肩坐到靠墻的春凳上,告訴他惠音被捕的經過。
陳尚志驚恐萬狀,強忍著沒插嘴打斷,等她語終方焦急道:“他們真要殺我大姨嗎?大姨太可憐了,我想救她。”
他說完意識到自身無力救人,眼淚汪汪地低下頭。
柳竹秋說:“我也想救她,可是沒有好辦法。”
陳尚志思索片刻,怯生生問:“你能不能去求求陛下?他是皇帝,有生殺予奪的權力,只要他肯放大姨生路,其他人便不敢說什么。”
柳竹秋悶倦道:“但現在就是皇帝想讓你大姨死。”
“為什么……”
“你大姨活著,太子便做不成太子。”
“可沒媽的孩子很可憐啊。”
陳尚志無心的哀嘆突然擊中柳竹秋打結的腦筋,豁然驚喜道:“裕哥,多虧你提醒我,我真是做官做昏頭了,居然忘了這么淺顯的道理。”
當初柳丹案時她敲登聞鼓告御狀,利用慶德帝的慈父心理獲取他的支持,而今何不推陳出新,再試一次。
陳尚志跟著高興:“你想到辦法了?”
“算是個笨辦法吧,只能盡力而為了。你去叫春梨來,我要讓她幫我準備點東西。”
柳竹秋吩咐春梨熬制繪畫用的顏料,在內書房點起幾只大蠟燭,鋪開畫紙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