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秋有驚無險地來到三千營,門口已聚集了不少前來求救的官員,她看到張鎮撫正焦急地同外來者交涉,忙在人群外招呼他。
發現她以后張鎮撫趕緊擠過來,一些官員也想找柳竹秋商議,被她勸退。
她拉住張鎮撫小聲說:“唐振奇勾結五軍營叛將造反,此處情形如何了?”
張鎮撫苦惱:“已有多位大人來求羊總兵發兵救駕,可沒有兵符,羊總兵說什么都不敢違反軍令。陳閣老正在營內跟他商量呢。”
本朝調軍須見兵符,單有圣旨都不頂用,誰敢繞過朝廷擅自出兵,定被處斬抄家。
柳竹秋來時已預見到這一情況,來這兒的官員都想救駕,但救駕的目的多出于維持榮華富貴,思想最高尚的也只是怕閹黨上臺后禍害臣民,估計沒人愿意為這些目的送命。
慷慨激昂人人都會,可誰肯獻出腦袋去做他人的墊腳石呢?
羊冀不想當這個冤大頭情有可原。
柳竹秋明白這層時便拿定主意,游說張鎮撫:“張兄,眼下正是盡忠立功的時刻,俗話說忠臣不怕死,怕死非忠臣。我愿拼死助諸君立此不世奇功,懇請兄臺相助。”
她快速交代計劃,張鎮撫大驚,忙勸阻:“這是死罪啊,爵爺何苦如此?”
柳竹秋說:“我在路上聽人說叛軍正攻打皇城,再做遲疑恐圣駕有失,我深受皇恩,又被亂黨視作死敵,屆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遲些也是個死,不如放手一搏,事成后陛下念我救駕有功,或許會施恩開赦。”
張鎮撫從軍十幾年,知道平叛救駕的機會千載難逢,功成之后即可飛騰。
他和張魯生、張選志沾親,亂黨掌權必遭清算,后日命運如何真得看眼前的決斷了。
于是揮拳捶擊胸口,慨然道:“爵爺忠肝義膽,我若不效死追隨便枉稱男兒了。劉兄也在營中,我去找他一起謀事,他必會應允。”
那位劉僉事也是柳竹秋當年在張魯生家喝花酒時結識的好友,比張鎮撫還膽大生猛,悄悄跟柳竹秋支了個招。柳竹秋大喜,決定就這么干。
三人同去帥營,陳良機正同幾個文官軟硬兼施求羊冀出兵。
羊冀抱頭坐在案前,十指插入發絲,恨不得將頭皮扒下來,跟對方一樣好話歹話說盡,就差撕破臉罵娘。
“你們想保高官厚祿,憑什么拿我的身家性命當炮灰?”
柳竹秋徑直走進去,高聲宣話:“圣旨到,羊冀接旨!”
人們驚忙回望,羊冀即刻虎步上前。
“忠勇伯,你是來傳旨的?”
柳竹秋點頭:“羊總兵,陛下命我傳口諭給你,要你立即派兵剿滅城中叛軍,不得有誤。”
羊冀狐疑:“請問爵爺可領取了兵符?”
柳竹秋從懷里掏出個手帕做的布包捏在手里,布包顯出一點細長的輪廓。
“兵符在此,羊總兵速速領旨。”
羊冀伸手去拿,她立刻縮手,不讓他碰布包,可疑動作令現場氣氛變得極為怪異。
羊冀判斷有假,急怒道:“忠勇伯,你不讓末將驗看兵符,末將如何敢接旨?”
那些來勸他出兵的官員生怕受牽連,反過來警告柳竹秋:“忠勇伯,假傳圣旨,偽造兵符都是死罪,你可不能開玩笑啊。”
柳竹秋厲聲呵斥:“我豈會拿陛下的性命和社稷安危開玩笑?諸公若還效忠朝廷便休要插嘴!”
羊冀料定她想蠻干,正欲吩咐親隨拿下。
張鎮撫和劉僉事已悄然竄至身后,一人一拳打在他耳朵上,人立馬暈了。
親隨們慌亂,不及動手,張鎮撫拔刀喝止:“羊總兵突發疾病,不能理事,營中軍務暫時由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