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在針對那伙迫害江氏的歹人,蕭其臻心里火炭鋪了一層又一層,峻急道:“此案情節惡劣,還請夫人盡早言明,好讓本官依法查辦。”
鄧氏憂慮:“請大人稍安勿躁,這案子的主謀絕非等閑,先容我從頭說起。”
她最了解錢氏的情況,那日她去道觀上香失蹤后楚生四處尋找,也曾報官搜查道觀,都一無所獲,反被道士們說成誣告,舉人功名也遭官府革除了。
楚生放不下妻子,繼續留在京城搜尋。
錢氏被抓去山西街的宅子,不久便懷孕了。
她也無時無刻不想念丈夫,苦思如何與外界聯絡。一天忽然想到她自來愛吃一種李子和胡椒粉做的蜜餞,來北京后楚生替她尋遍全城,只規模最大的果子鋪什錦齋有賣這個的。
錢氏抱著僥幸心理,對照看她的仆婦說她害喜以后吃不下東西,想吃那胡椒李子開胃。
那些人對她看管嚴密,吃喝方面卻有求必應,去市面上轉了一圈,在什錦齋找到她要的蜜餞。
錢氏每隔幾天就要吃一回,還只吃新鮮的,人們便隔三差五去購買。
恩愛夫妻心有靈犀,一天楚生也想到這頭,去什錦齋收買了一個伙計,請他幫忙暗中留意常買胡椒李子的客人,連著調查了幾個月,將疑點鎖定在了山西街的大宅子。
楚生找到線索便向表妹鄧氏求救,鄧氏又告訴了丈夫。
何玿微做事仔細,先去現場勘察,發現那宅子附近有許多東廠的番子走動巡邏。
他直覺宅子的主人背景深,不能貿然行事,和鄧氏商量后二人一道趁夜潛入宅內搜查,當真找到錢氏。
“我們聽了表嫂的遭遇,更覺情況復雜,那晚沒急著救她出去。之后外子多方調查都查不出宅子的現主人是誰,只知東廠對其守衛森嚴,后半夜才稍有松懈。我等不及了,前晚單獨去了一次,當時表嫂說看護她的醫婆說她的胎兒月份大,可能不是那貴人的孩子。表嫂估計那些人要加害她,我和外子不能再拖,昨夜帶了兩個得力丫鬟去救人。先放火燒屋分散守衛注意,救人的過程中還打殺了幾個仆役和看守。”
今天官府沒對外透露有人員傷亡,看來是在封鎖消息。
有能耐如此指揮布控的人,數遍全京城也沒幾個。
蕭其臻焦慮沉思,理解何玿微為何不敢報官了。
這時照看阮氏的丫鬟跑來說:“那阮娘子醒了,哭著求我們送她回家,老爺快去看看吧。”
蕭其臻和鄧氏一起去到阮氏床前,阮氏見了他們便要下地跪求,被鄧氏勸止。
“好妹妹,你先別急,我們既救你出來就定會助你平安回家。但那文安縣距此路遠,你在京里可有親戚?我們先替你聯絡。”
阮氏哭訴:“我有一姓柳的表叔是工部侍郎,他兒子也是做官的,在翰林院當差。”
蕭其臻大驚:“柳侍郎是你表叔,那柳叔端是你表哥了?”
阮氏懼怯:“大人認識我表叔表哥?”
蕭其臻安撫:“你等著,我這便叫你表哥過來。”
他說完想到柳堯章這會兒大概在宮里當差,改口問:“柳家大小姐是你的表姊妹?”
阮氏點頭:“您問季瑤姐姐嗎?她與我最要好,我出嫁前我們常在一處玩耍。”
蕭其臻便想先請柳竹秋來陪護她,寫了封短信送去。
柳竹秋見信驚奇,忙領春梨前往蕭府。
蕭其臻避開鄧氏接待她,先向她轉述已知案情。
得知表妹這大半年竟被歹人綁去為權貴代孕,柳竹秋出離憤怒,隨他來到阮氏住的屋子,進門一瞧,床上坐著的果是她的表妹阮玉珠。
“玉珠!”
她失聲叫出表妹的名字,阮玉珠乍見一大胡子男人進來,嚇得直往床角躲。
蕭其臻忙招呼丫鬟一塊兒出去,等他們關了門,春梨先上前哄慰:“表小姐莫怕,我家小姐來看你了。”
玉珠聽是熟人聲音,顫巍巍回過頭,柳竹秋已摘下胡子來到床前,含悲向她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