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動認罪,莊世珍又松了口氣,薄責:“殿下擾亂萬歲爺的決斷,若事后再起風波,將如何收拾呢?奴才們都知您宅心仁厚,可有些事情上心軟只會壞事啊。”
朱昀曦后悔當初不夠心軟,設若在皇帝動殺念時冒險為那三女求情,還不至于鬧到這地步。
柳竹秋的性子他再了解不過,她嫉惡如仇,又記仇如惡,一旦認準誰是壞蛋就會敵對唾棄。這回寧愿冒著生命危險也要跟他翻臉,可想她心里有多痛恨。
遭受最愛的人憎恨,朱昀曦摧心剖肝,當著莊世珍情情難自持地哭泣。
莊世珍怕他犯病,連忙哄慰。
朱昀曦緩和了好一陣,明白必須給父皇一個交代,編造借口說:“我是怕另外那兩個女子真懷了我的孩子,就這么處決上天定會怪責。父皇龍體抱恙,我實不忍他再替我承受災厄,是以派人救走三女。因這幾日城門封鎖,各處搜查甚嚴,才不得已親自送她們出城。”
莊世珍忙問:“您把她們送去哪里了?”
朱昀曦說:“我給了她們一些盤纏,讓她們各自逃生,并沒管她們接下來會去哪兒。”
“那她們知道您的身份嗎?可曾見過您的真容?”
“我只隔著車門和她們說了兩句,她們自始至終不知道此事跟宮里有關,甚至不知道她們原來待的宅子具體在哪個方位。”
莊世珍稍微放心,嘆息:“老奴會據實向萬歲稟告,萬歲剛才數次派人來問候您,想來極是擔憂。您先安心養病,等身子好些了再去向他請罪吧。”
莊世珍走后馮如月忙進來守候。
她已根據云杉稟報的信息推測出事件梗概,見丈夫險些因此喪命,不由得對柳竹秋生怨。再看朱昀曦悲苦虛弱的模樣,直恨到眼淚汪汪,握住他的手哀泣:“殿下,您受委屈了。”
朱昀曦知柳竹秋和太子妃要好,抱著僥幸吩咐:“愛妃,你速去寫信給柳竹秋,問問她那邊的情況。”
馮如月淚珠掉得更猛:“她都把您害成這樣了,您何苦還擔心她?”
朱昀曦搖頭:“她不知道孤的苦衷才把我當壞人,你去跟她解釋清楚。”
馮如月對柳竹秋從無嫉意,還滿心器重,將她視作未來的膀臂。
不料這狂徒竟忘恩害主,連商量的余地都不留就用惡毒至極的手段栽贓太子。這脾氣這性子哪里還能當自己人看待?
她懷憤規勸:“她侍奉殿下這么久,又得您傾心善待,還不清楚您的為人嗎?僅憑一件事就誤解迫害您,這極端個性豈堪重用?也怪臣妾愚昧,早前聽了她那些事跡就不喜歡她,后來仍受其蒙蔽當她是好姐妹用心栽培,結果她半點不受感化,真不知這驢心狗肺是怎么生的。”
馮如月溫婉馴良,待人寬和,因柳竹秋禍害丈夫,幾令她喪失依靠,仇怨猶如殺夫奪產,故而破天荒地起了大嗔恨。
朱昀曦哪有余力替她二人化解矛盾,心煩道:“你不想寫就算了,孤還是讓云杉去吧。”
馮如月擔心柳竹秋又說出難聽的話來刺傷丈夫,私下叮囑云杉:“你見了柳竹秋先說殿下的病情,問她是不是仗著殿下寵愛故意下死手折磨他。她若再不知好歹,還要自以為是地做出傷害殿下的事,本宮拼著被殿下責罰也不會輕饒了她。”
云杉也深怪柳竹秋無情,為了幾個外人,差點把他們這些跟她出生入死的好朋友全拖下水,天亮去到她的外宅,白桃卻說柳竹秋昨天出門后就沒回來。
“她只帶了春梨,連瑞福都沒跟去,我問過文娘子,她說柳大小姐近日心情憋悶,去找清靜地方散心了。”
云杉悄悄問:“這兩天家里來過可疑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