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慧娘還能憑著母親的意志質問:“阿秋,你已是太子殿下的人了,當著殿下的面接受其他男人求婚,這是背夫叛主啊!”
柳竹秋火冒三丈:“我從未答應做他的妻妾,是他失言在先,暗中計劃納我為妃,我不嫁給蕭大人就會失去自由。”
自愿住在籠子里的人不明白自由的價值,柳邦彥認為女兒在鉆牛角尖,大禍臨頭只顧保命,爬上前勸說:“你若怕朝廷撤了我和哥哥們的官職,那大可不必如此。胳膊扭不過大腿,天意要我們柳家做外戚,我們也只好認命。”
柳竹秋嚴肅申辯:“我不是為你們,是為我自己。你們做了國丈國舅照樣逍遙快活,只我必須一輩子困在深宮里,苦樂都不得自主。你們能心安理得,我卻寧死不從!”
柳邦彥氣急無奈,哭喪著捶地吼叫:“你以為這事能這么算了?陛下的病總不見好,興許過不了多久太子就會登基,到時清算叛逆,我們這些人都別想活!”
柳堯章抱著僥幸安慰:“老爺也別太悲觀,季瑤功勞卓著,還數次救過太子性命,我想殿下再生氣也不至于恩將仇報要我們全家老小的命吧。”
范慧娘跟著慰人慰己:“對對,沒有阿秋,他早死八百回了,太子都做不穩還能當皇帝?真干出忘恩負義的事就是個昏君。”
柳邦彥暴怒喝止:“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這里輪不到你插嘴!”
柳竹秋凜然駁斥:“太太說得沒錯,太子還不算昏庸殘暴,只要我嫁了人,他便無可奈何,日子久了自會作罷。”
蕭其臻不愿他們親子失和,忙說:“柳大人,事情才剛開頭,請您別總往壞處想。太子殿下善于權衡利弊,想來不會感情用事。他稍后定會來找我和令千金,情況如何屆時自見分曉。這之前還請二老寬心處之。”
著急上火全然無用,柳竹秋盡到傳話義務,不愿體量父親,安撫住繼母和三哥,坐著蕭其臻的車返回小院。
路上蕭其臻看她憂形于色,并非她口說的那么淡定,送她進屋后猶豫著跟進去。
“我們能談談嗎?”
他捅破了天卻直到此刻才流露忐忑,柳竹秋知道是出于對她的歉意,含笑點了點頭。
蕭其臻慚愧道:“對不起,我是不是太魯莽了?”
她莞爾:“有一點,不過辦法確實事半功倍。”
“……你害怕嗎?”
“到了這一步怕也沒用,能盡早做個了結也好。”
“你……真打算跟太子了斷?”
蕭其臻溫柔凝視柳竹秋,成功看穿她努力藏匿的心事。
“如果你放不下,以后可以繼續侍奉他。”
柳竹秋一驚非小,這男人芒寒色正,絕不是甘做綠毛龜的窩囊廢,怎會容忍老婆偷人?
蕭其臻認真道:“我對你的傾慕不止兒女之私,更多是佩服你的才干和志向,想為你保駕護航,助你伸張理想,并不想占有你,讓你服從我的意志。你多次舍命救護太子,我早看出你真心愛戀他,他對你也稱得上多情,只是雙方立場不同,讓你們生了嫌隙。如果能解決你的顧慮,又打消他對你的貪念,大概還能挽救你們之間的情義。”
柳竹秋不得不承認自家見識太淺。像陳尚志那種需要依附她的懵懂少年,甘當陪襯還可以理解。蕭其臻這樣名望、權力、家世、地位都高居人上的成熟男子也有此想法就很玄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