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昀曦精通毒理,急命人取牛乳和雞血來交替幫她催吐,又讓人用冷水調化石膏灌服。
云杉守著白桃哭得肝腸寸斷,又時不時氣得伸手抽打她,說:“我就知道你這輕狂性子早晚會出事,你這哪兒是救我,分明更把我往死里害了。”
朱昀曦心煩意亂,近侍又來奏報:“忠勇伯來到東華門前,遞了一封奏疏給您。”
他接過拆看,信中只四字“手下留情”。
他沉思片刻,目光移向哭泣的云杉和半死不活的白桃,當即下令將二人帶出東宮送往溫霄寒的外宅,并且嚴禁消息擴散。
事后他回到寢殿,召來陳維遠,嚴厲審問他是否知道云杉和白桃結對食。
陳維遠跪地辯解:“老奴見云杉做事忠謹,向來很放心他,萬沒料到他會如此膽大妄為啊。”
朱昀曦已恢復鎮定,說:“孤不怪他違反宮規,只氣他伙同他人擺布算計孤,這樣的奴才還能放心留在身邊嗎?”
他對近侍的基本要求是“絕對忠誠,以主為先”,看云杉這次的表現明顯更在乎白桃的安危,這點親疏使之產生瑕疵,不配做他的心腹了。
云杉知曉太子眾多隱秘,通常這樣的奴才一遭主子見棄準難活命。
陳維遠本著情分哀求:“這廝忘恩負義,理當處死,但他幼年便在您身邊服侍,也曾救駕有功,還請您念其初犯,饒他一命。”
朱昀曦平靜道:“孤沒想過殺他,只是不能再留他使喚了,回頭另給他找份差事,你先去把他的東西收拾一下,派人送去給他吧。”
而后警示:“陳維遠,在這宮里孤最信任的人就剩下你了,你可別像他們一樣晚節不保。”
陳維遠惶恐起誓:“老奴自跟了殿下便絕無二心,殿下就是想要老奴這條命,也隨時可以拿去。”
朱昀曦仰頭太息,悵然若失,揮手命他退下,獨自撿拾凌亂的思緒。
禍兮福所倚,也許這是件好事。讓柳竹秋欠他一個人情,以此打消對他人品的質疑。
她這么堅決無非因為有蕭其臻這條退路,而我還沒有足夠權勢支配他們,假如不能馬上改變她的心意,那就從長計議。
柳竹秋在東華門外焦急等候,遲遲不見回信,忍不住動用皇帝給的特權,直入宮門來到東宮求見。
朱昀曦聞報,怨她膽子太大,急命人帶她去剛才審問云杉的靜室,見面先低聲訓斥:“你就不怕被見過你女裝模樣的宮人們認出來?”
柳竹秋心無旁騖地求情:“殿下,云杉白桃都是忠仆,求您饒恕他們。”
朱昀曦原本對她有愧,此刻覺得雙方扯平了,還因受其愚弄在先,存著三分怨怒,冷傲地背起手說:“剛才那賤婢畏罪服毒,若非我叫人搶救,她已一命嗚呼了。”
柳竹秋駭然追問:“她現在在哪兒?”
“……我派人送她和云杉去你的外宅了,又讓他們請了大夫去醫治,她應該能活下來。”
說完自顧自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