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邦彥聽完筋骨酥軟,一頭倒撲在地,躲在屏風后的妻兒慌忙跑來攙扶,又一齊彰徨不定地注視柳竹秋。
柳竹秋驚心駭目,繼而省悟這是朱昀曦的計策,這人為阻止她別嫁已無所不用其極了。
憤怒幾乎撐破心房,可又伴隨著奇妙的釋然,太子能使出此等卑劣手段,證明她不僅沒錯怪他,反而低估其惡毒,他所謂的鐘情本質就是專、制與征服。
她在內官催促下接旨,又被警告出發前不許離家,否則父兄都將受重罰。
宮人們走后,柳大柳二再因急轉直下的事態變臉。
柳堯哲自言自語奚落:“我就說世上哪有這等好事,估計陛下早厭惡我們家這位大小姐,蕭大人去請他賜婚,正好撞在刀口上。陛下為保全重臣名譽,整肅閨閣風氣,才下了這道圣旨。這回我們柳家當真名譽掃地,丟臉丟到天邊去了。”
柳堯范聽了更怒,當著父母指罵柳竹秋:“我沒想到你竟墮落至此,名聲臭到讓皇帝親自出面懲處你。早年苦口婆心教導你全不聽,往后佛祖的訓誡你總會聽了吧。”
柳邦彥直發愣,范慧娘一味哭,柳堯章萬分憤慨,起身疾步出門。
柳堯范攔不住,問白秀英他要去哪兒。
白秀英忍住悲淚說:“大概去找蕭大人了。”
柳堯范冷笑嘲諷:“他以為蕭大人能挽回圣意?二弟你快去追他,別讓他出去顯眼,也別再連累外人了。”
柳竹秋已平靜下來,起身朝外走。
柳堯范堅決阻攔:“你可不能亂跑,沒聽那位公公吩咐嗎?這三天你只能待在家里!”
柳堯哲假模假樣哀求:“阿秋,我的好姑奶奶,求求你給我們大家留條活路吧。這下場都是你自個兒作出來的,你再不安分認命,就太對不起家里人了。”
柳堯范向柳邦彥提議:“老爺,我看還是先把這丫頭鎖起來。回頭她要是跑了,我們都得完。”
柳邦彥不敢面對柳竹秋,也不想看其他人,捂住額頭爬靠在案幾上。
范慧娘突然起身拉住柳竹秋的手,不顧眾人呼喊牽著她走回臥房,關了門抓住她急告:“阿秋,這是怎么回事啊?”
她渾身亂顫,似乎隨時會暈倒。
柳竹秋扶住她,極力保持冷靜:“我想是太子干的,他不愿讓我嫁給蕭大人,干脆唆擺陛下命我出家。”
范慧娘悲憤哭罵:“他的心怎么這么黑啊!還是你火眼金睛,早識破他的真面目,這樣的負心漢只該天打雷劈,沒資格做皇帝,當初你真不該救他!”
她為護女兒忘卻尊卑辱罵儲君,柳竹秋悲傷之余竟很欣慰,不覺露笑。
范慧娘急得擰她胳膊:“都這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難不成……你有辦法脫身?”
柳竹秋搖搖頭,強打精神說:“對頭越想讓我哭,我越要笑,不然更隨了他們心意。太太,我經歷了這么多磨難,死里逃生的次數也不少,每次都能逢兇化吉,相信天無絕人之路,這次也能挺過去。”
“可你不還做著官嗎?太子就不怕你走了,溫霄寒也跟著消失?”
“哼,他能想到讓我出家這招,那肯定也想好如何善后了,我懶得去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