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維遠老成見到,明白太子直接跟大臣掐架就輸了,忙勸住他,叫人將蕭其臻抬出去救治。
朱昀曦氣得渾身打顫,質問老太監:“你活了這把年紀,可曾見過這樣的狂賊?”
陳維遠苦道:“殿下息怒,倒回去二三十年比這更狂的都有呢,您記住今日之事,以后再遇到類
似情形千萬不能動怒,否則只會損害您的清譽。”
他扶朱昀曦回到椅榻上,再勸:“老奴先叫人封鎖消息,再去哄哄蕭閣老,讓他別跟外人提及此事。必要時還得您出面加以安撫。”
朱昀曦自然不肯:“明明是他亡命欺主,為何還讓孤忍辱遷就?這不是倒錯尊卑嗎?”
陳維遠開導:“這種事不能以理論之,他今天打著勸諫的名義自殘,外人知道了只會說您暴虐無道,萬一陛下追問起因,您將如何解釋?”
他一語中的,朱昀曦驀然失語,今天這堂課不僅讓他氣塞胸臆,也令他提前體會到為君之不易。
朝廷里不知還有多少不怕死的逆臣,假如他們聯合起來對抗皇帝,他該如何應對?
陳維遠甚至不敢讓蕭其臻在東宮久留,讓人替他包扎好傷口便派車送回家去。
蕭其臻忍住傷痛,命車夫直接去柳家。
聽說他來了,柳家男人們一齊出迎,看到他頭包紗布,滿身血污的模樣都莫名驚恐。
蕭其臻敷衍幾句,請求柳邦彥:“我想見一見令愛,跟她說幾句話,還請去非公通融。”
柳邦彥猜他是去圣駕前為女兒請命才搞成這樣的,骨顫背寒地婉拒:“小女命薄,此生無緣與大人相攜,請大人安分隨命,莫再強求了。”
蕭其臻含淚道:“蕭某無能,害苦令愛,縱然緣盡,仍想當面直陳肺腑,求您成全。”
柳邦彥猶豫不決,柳竹秋已聞訊趕來,旁若無人地靠近蕭其臻關問:“蕭大人,你怎么受傷了?嚴重嗎?”
蕭其臻愧痛地望著她,當眾失態流淚。
柳竹秋果斷跟柳邦彥打招呼:“爹,我要和蕭大人話別,請你們勿來打擾。”
說完請蕭其臻跟她去外書房。
柳堯范和柳堯哲頂著青黃不定的臉張望,擔心蕭其臻闖了禍,將連累柳家,勸父親盡快送客。
柳邦彥派人去宮里通知柳堯章,然后無力道:“你妹妹的事我早已管不了了,隨他們去吧。”
柳竹秋讓蕭其臻坐下,命春梨拿來藥箱,重新替他檢查處理了傷口。
“大人傷勢不輕,接下來幾天得好生護理。”
受她關懷,蕭其臻越發羞愧痛心,哀聲道:“大小姐,都是蕭其臻害了你。”
柳竹秋就怕他這么想。搖頭微笑:“這是我應有的劫數,從我對太子產生誤判,陷入情網那一刻起就注定會有這么一天。不過你放心,我已找好出路,這點危難還困不住我。”
蕭其臻聽說她準備逃往韃靼,糾結片刻說:“我馬上辭了官,跟你一塊兒去。”
柳竹秋微微一驚,感念他的癡情,卻斷然拒絕。
“不行,你得留下。陛下病重,朝廷不日將有巨變,正需要你這樣清正剛毅的官員輔政,有你在百姓起碼多一份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