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少給你大哥二哥一點封賞,再讓人嚴密監視他們。”
“你想讓我娘家四分五裂?反正你是皇帝,永遠有人替你挨罵。”
“你怎么總能挑出錯處?”
“因為你是皇帝,嫁給你我就會四面受敵,左右不是人。得體的理由我都解釋過了,還有些不體面的理由我也全說了吧。你娶了那么多小老婆,生了那么多孩子,后宮已經烏煙瘴氣,我若進去分明是個靶子。說宗室外臣反對宮外的女人干政全是借口,你心里其實根本信不過我,想設陣困住我,以后不聽話,就好唆使嬪妃來整治我!”
朱昀曦最見不得人的心思都被挑破了,七竅生煙大罵:“你都能防備我,憑什么不許我多心?父皇和章氏曾經那般恩愛,最后都能搞成仇人,你對我還不如當年的章氏呢!”
他化身白眼狼,柳竹秋無話可說。
見她冷笑不語,朱昀曦更認為她沒心肝,悒懊地重算舊賬。
“現在裝得正直清高就能掩飾你過去的作為了?當初是你先投懷送抱變著方地勾引我,沒有半點真心,只看中我的權勢!”
皇帝都不在乎臉面了,柳竹秋不介意陪他庸俗,大方承認:“陛下說得不完全對,我還看上了您的美貌,想財色兼收。可您當時對我也無所謂真心吧,為何要接受我的投懷送抱且樂在其中呢?還不是覺得我有利用價值,派我去干玩命的差事時可從沒猶豫過。”
朱昀曦渾身燃燒著羞怒的紅色,“我開始是沒認真,可后來真得不能再真了,我這么身強體健的人,差點為你病死過多少回,你倒是數數看啊?”
“那臣女又一直虛情假意了嗎?您不能因為臣女命大沒為您捐軀,就當那些死里逃生的經歷都不存在吧。”
“你若愛我,怎會輕易變心?別跟我提借腹生子,說起來那件事你也有責任,要不是你肚子不爭氣,老懷不上,我怎會去找別的女人生孩子?”
他把無理取鬧發揮到了極致,柳竹秋恥于糾纏,徹底撕破臉進行強勢打擊。
“你要這么說的話我不妨告訴你,當年我始終沒懷孕是因為每次跟你睡完我都會用藥浴避孕,我一開始就沒打算給你生孩子。”
天雷響過,萬籟俱寂。
朱昀曦聽說柳竹秋在民間教婦女避孕便懷疑到這層,見面后忍著沒敢過問,怕一開口會反目成仇。
不成想她主動坦白了,并且不帶半分虛怯,這架勢等同于拼命。
“原來你當真做過這種事!”
他悲憤難當地雙手箍住她的胳膊,瘋狂搖晃,想把她的良心抖出來。
“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我對你掏心掏肺,你怎么忍心騙我!?”
柳竹秋像塊冷鐵,這男人受到的傷害都是他咎由自取,她不會再濫發慈悲莫名愧疚了,侃直道:“我不是你的生育工具,子宮長在我身上,懷孕生子得由我自己做主!”
“我當初問過你呀,你明明同意的!”
“你用太子的身份壓我,我敢不同意?知道你長期騙我吃生子藥時我也氣壞了,真撒起火來比你現在的模樣還嚇人。”
“你、你的意思是你如今已百無禁忌了?”
朱昀曦目露兇光,過多的屈辱憤怒令他逐漸喪失理性,用力推開柳竹秋,顫聲威嚇:“你常說朕仗勢欺人,朕今日便讓你見識一下權勢的威力!”
他召喚陳維遠入內,悍然下令:“去把那張體乾閹了,留在大內當差。”
柳竹秋大驚:“陛下剛剛才下令只對張體乾處以監,禁,怎能出爾反爾!?”
“朕是皇帝,自然能為所欲為!他本是太監的孫子正適合做宦官,你這么喜歡他,朕便讓他做你的長隨,終身伺候你。”
柳竹秋像看妖魔般瞪視朱昀曦,一股尖銳的氣流剖開胸腹直沖喉頭,化作震耳的音節。
“昏君!”
室內的空氣都被打碎了,陳維遠抱頭鼠竄,將門外的侍從趕得遠遠的,跑得稍慢的都沒能躲開皇帝的狂嗥。
“你敢辱罵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