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初月絲毫也不覺得尷尬。她一個人待得太久了,這般安安靜靜的,倒讓她覺得做回了自己。
她跟在崔敗身后,順著蜿蜒在山中的白玉階,足足步行了一個時辰才抵達長生峰山門。
山門是一座高逾十丈的青玉牌樓,大氣磅礴的線條勾勒出古樸形狀。左邊門柱下,守著一位含羞帶怯的女弟子。
崔敗踏上最后一級石階時,女弟子疾步跑了出來,湊到近前。
魚初月抬頭一看,見過的,林憐憐。
也不知道為什么,像林憐憐這種性格的女孩子精力總是特別旺盛,隨時可以滿狀態出現在各色優秀男人身邊,永不知疲倦。
“大師兄,”林憐憐嬌羞無限,“上次在落日谷,多虧大師兄擊殺了那名魔將,救我一命。我笨手笨腳,忙活了小半月,才為大師兄制成一只靈草囊,大師兄定會收下我這份小小的感激對吧”
魚初月“”
難道林憐憐她當真看不出來,這個男人心情很不好,腦門上寫著莫挨老子四個大字嗎
“不必。”崔敗腳步不停,從她身旁走過。
林憐憐不死心,追上前去,拽他衣袖。
魚初月嚇得退了一步。
這位大師兄,顯然是深得祖師爺的真傳,魚初月一點都不懷疑他會干凈利落地把糾纏他的女人劈成整整齊齊的兩片。
崔敗身形一頓,慢慢垂頭,望向林憐憐攥在他廣袖上的那只手。
仿佛有風攜著霜雪從門樓下拂過。
“我說不必。”他嗓音寒涼,“邪魔外道,本該殺。”
他說最后那個殺字的時候,仿佛有些意味深長,又仿佛只是平平淡淡。
劍在鞘中輕輕一震,似冰川深處傳來龍吟,森冷入骨。
話音未落,人已徑自走向前方。
林憐憐抖了下,急急松手,頭皮發麻。
有那么一霎,她覺得大師兄會殺了她。那個殺字,是他送給她的。他之所以沒動手,只是囿于此地不太方便。
這怎么可能呢
怔神的瞬間,崔敗已走進了門樓。
魚初月疾步追上前,繼續走在二尺開外。
他仿佛側過臉,瞥了她一下。
沒看我,沒看我。魚初月垂下腦袋,小臉繃得更加嚴肅。
進入山門,別有洞天。
只見這長生峰內,處處是瓊花玉樹,玲瓏剔透的霜花爬滿枝杈,折射出斑斕光線。冰霧四處飄蕩,偶爾落到晶瑩潔白的植株上,立刻咔擦咔擦凝凍成一片片薄透的冰花。
白玉階旁是兩排整齊的青玉扶欄,一眼望出去,處處美不勝收。
偶爾迎面遇到宗內弟子,見到崔敗,個個束手立在階邊,恭敬垂首“大師兄。”
就像是見到師尊。
等到崔敗淡淡點頭走過,這些弟子立刻就活潑了表情,像是偷偷在先生背后扮鬼臉的學子一樣,擠眉弄眼地沖著魚初月笑,用口型和她打招呼。
歡迎小師妹
眼神很熟悉。是展云彩準備收拾她之前那種促狹的表情。
調皮友善。
魚初月仿佛已經預見了各位師兄師姐輪番試練她的場景。
崔敗把魚初月帶到了一處籠罩著厚厚堅冰的洞府。
“用玉牌開啟禁制。”他道。
魚初月依言照做,只見罩在洞府門口那層冰霜結界光芒一收,就地散去,露出一個靈氣滿溢的石窟。
石窟中放置著一張寒玉床,床頭有只金絲檀木箱,箱中有一卷卷絲帛,一望便知是入門指引和教材。
魚初月知道該和大師兄道別了。
她轉過身,認真地施了個禮“多謝大師兄,我自己先了解一下,若有不懂,再向大師兄請教。”
崔敗卻不走,而是徑直走進了洞窟。
魚初月愣了一愣。
莫非這一位,竟有耐心給她引路到底嗎
她跟在他身后踏入洞窟。
崔敗示意她合上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