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頭忽然微微泛起了一點酸。
她知道,他在意的是最開始見到稽白旦和袁絳雪時,她眸中的殺意,以及刻意的釣魚。
繼心頭發酸之后,鼻腔也慢慢像是堵了些什么。
她吃驚地感受著胸腔里那股酸澀的感覺,回味片刻,發現自己在委屈。
她確實很委屈。
那兩個人和她之間,隔了血海深仇,崔敗卻以為她偏聽偏信,先入為主就恨上了洛星門門人。
但這不能怪崔敗,因為崔敗不知道內情。他不知道,她便不該怪他誤會她。
她也不愿讓他一直誤會著。
“大師兄,”她伸出手,輕輕攥住了他的袖口,“我和那些人,真的有仇。”
崔敗略有一點遲疑地轉過了頭“哦”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能看見她的眼睛。
她認真地點了點頭,唇角微彎,道“就方才戰斗太緊張激烈,反倒是沖淡了我復仇的心,到現在整個人都還有些云里霧里,不敢相信真的手刃了仇敵。”
崔敗沒說話,只靜靜地盯著她。
魚初月被他這樣看著,自己又看不見他的表情,沒撐兩下,便覺得有些奇奇怪怪的心虛,臉頰開始發熱,她慢吞吞地垂下了頭。
他冷冷地笑了下。
伸出一根手指,毫不留情地戳在她傷口邊上。
“嘶”
雖然不是很疼,卻是嚇了魚初月好大一跳。
“吃了這么個教訓,還在云里霧里”他冷冷地說道,“真不該浪費那回天斷續脂。讓你疼著,怕是記得還深刻些。”
“大師兄我錯了”魚初月趕緊說道,“你能不能幫我重溫一下那兩個家伙的死法,讓我清醒清醒深刻深刻。”
崔敗被她氣樂了。
他一時沒留神,伸出了手,摁住了她的魚腦袋。
正想推一把,忽然想起她受了傷,便收回力道,順手在她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了一下。
魚初月“”
他動作一頓,慢吞吞收回了手,把臉轉向石窟外面。
半晌,幽幽問了一句“什么仇”
魚初月正要答話,忽見光線一暗,佛者景春明出現在洞中口,擋住了光。
“來,飲些水。”
他看起來頗有幾分狼狽,袈裟都割了幾道口子,滿身泥味,一看便知道跑了老遠去尋水。
崔敗伸手接過了景春明手中的葉碗,放到唇邊嗅了嗅。
“是金血藤的汁液和著露水。”景春明道,“益氣補血,可有問題”
“無。”崔敗把葉碗遞給了魚初月。
她飲下凝露,整個人又精神了幾分。
景春明道“東北方向有處斷崖,這金血藤露便是在那里采的,崖下有金血果,于外傷更加有益。我嘗試許久,無法采摘。”
崔敗瞇了瞇眼,側影中,上下眼睫微微碰在了一起,頃刻分開。他站起身來,道“看著她,我即刻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