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籠方向飄來濃烈的血腥味道。
魚初月驚恐地吸了一口氣:“不會吧。圣人不是威脅過那只鵬妖,說它若敢吃殷加行和雞,就要把它宰了吃嗎?這一路上,我覺著鵬妖還挺老實的,怎么會……”
崔敗平靜地說道:“長生子下過禁制,鵬妖無法傷人。”
“那為何?”
二人轉過了最后一道彎。
極其慘烈的景象出現在眼前。
魚初月被血氣沖得瞇起了眼睛。
只看一眼,雙眼便像是蒙上了一層赤紅黏膩的紗布,渾身上下都難受到無法形容。
長生子用雪竹圈了一圈籬笆來豢養山雞。
此刻,雪色的竹片已被斑駁的血跡浸透,凌亂的羽毛和細碎的內臟伴著一道道血溪,從籬笆間的縫隙里擠出來,蜿蜒爬出十來丈遠。
而那籬笆之中的景象,更是慘不忍睹。
全是碎尸。
大團小團被鮮血浸透的血肉鋪了滿地,籬笆上也掛了不少內臟。
一片血污和嶙峋獸骨之中,只剩一團小血包狀的物體還在緩緩蠕動。
魚初月胸腔又悶又緊,雖不至于嘔吐,卻也是難受得胃部痙攣。
崔敗的大手重重摁住她的肩。
他安撫地捏了兩下,然后立直了身體,將她輕輕撥到身后。
這個動作,他不止一次對她做過。
魚初月的心跳停頓了兩拍。
風和日麗、花團錦簇之時,得到的溫存體貼并不珍貴。只有面對血雨腥風時,一雙有力的手,一個堅定的背影,才真正叫人心尖顫動。
崔敗的溫柔和守護,仿佛平平無奇,卻叫她難以忽視。
方才……他不是還累得走不動路,整個人壓在她身上么?
“大師兄,當心。”她語聲發澀,反手召出了梵羅珠,緊跟著他,向著籬笆旁邊靠過去。
“無事。”他抽出了劍,五指漸次松開,然后敲擊在劍柄上。
握緊。
寒劍落在身后半步,壓低。
他推開了擋在面前的竹籬,踏進一地血肉中。
地上這些東西已經很難分辨出形狀了。
只知那骨架屬于鵬妖。
崔敗的劍尖刮過地面,發出清凌凌的‘錚’音,劍尖一挑,直直抵住了血肉團中緩緩蠕動的那團異物。
‘它’頓了下。
然后從長條形慢慢聚攏,變成了不規整的球形。
這個球形向著上方拉長。
魚初月看出來了,這是一個原本趴在血肉里的人,被劍指之后,他爬起來,拄著膝蓋緩緩起身。
只能是殷加行。
崔敗的劍抵在他的喉嚨上。
此刻根本看不出他的模樣,從頭到腳,都包裹在鮮血中。
崔敗扔了個清塵訣。
洗出了一雙狠絕冷厲的眼。
“不想我活,便不要救。”殷加行扯起唇,露出兩排被鮮血染得通紅的牙齒,“救回來,扔在妖獸籠子里,算怎么一回事?看斗獸呢?現在可還滿意?”